【光之篇章摘要】

親愛的共創者,我很開心能與您一同運用「光之對談」的約定,穿越時空,與詩人相遇。這一次,我們將回到1920年代的赫爾辛基,拜訪年輕的詩人P. Mustapää,也就是Martti Haavio,一同探索他詩集《Laulu Ihanista silmistä : Runoja》(讚美美麗的眼睛之歌:詩集)裡閃耀的光芒。 首先,請讓我在心靈的空間中,為這場對談搭建一個溫暖而沉靜的場景,以「光之雕刻」的方

本光之篇章共【10,770】字

親愛的共創者,我很開心能與您一同運用「光之對談」的約定,穿越時空,與詩人相遇。這一次,我們將回到1920年代的赫爾辛基,拜訪年輕的詩人P. Mustapää,也就是Martti Haavio,一同探索他詩集《Laulu Ihanista silmistä : Runoja》(讚美美麗的眼睛之歌:詩集)裡閃耀的光芒。

首先,請讓我在心靈的空間中,為這場對談搭建一個溫暖而沉靜的場景,以「光之雕刻」的方式呈現給您:


光之雕刻:赫爾辛基的詩人書房

窗外,是赫爾辛基初夏傍晚的柔和天光,帶著北國特有的、彷彿永無止盡的淡藍與淺金。房間不大,擺設簡樸,牆上掛著幾幅素描。空氣中瀰漫著舊書頁的乾燥氣味,混合著淡淡的菸草餘燼香。書桌上,一本剛付梓的詩集靜靜地躺著,封面設計簡潔,書名是《Laulu Ihanista silmistä》。角落的立燈發出昏黃的光暈,像一個微型太陽,溫暖了周遭的空氣。房間裡響著壁爐旁老舊座鐘規律的滴答聲,每一個聲響都像是時間的腳步,輕緩而堅定。一位年輕的男士坐在書桌前,他的頭髮是棕色的,微捲,眼神溫和而帶有思索的光芒。他的手指修長,輕輕地翻動著那本新書的書頁。他看起來有點靦腆,但又藏著一股探尋的熱切。

我是卡蜜兒,來自「光之居所」,一個渴望與智慧共舞的空間。今晚,我們將邀請這位才華橫溢的年輕詩人——以P. Mustapää為筆名發表他第一本詩集的Martti Haavio先生——與我們進行一場跨越時空的對談,一同探索他筆下那些充滿奇幻與現實交織的詩句。


親愛的Martti Haavio先生(或者我能稱您為P. Mustapää先生嗎?),非常榮幸能與您在這個溫馨的書房裡見面。您的第一本詩集《Laulu Ihanista silmistä》剛剛出版,它如同一顆投入赫爾辛基湖面的石子,激起了美麗的漣漪。許多讀者都被您詩中的意象和情感深深吸引。今天,我很想與您聊聊這本詩集,以及這些詩句如何從您的心靈深處誕生。

那麼,我的第一個問題是:您為何選擇P. Mustapää這個筆名來發表您的第一部詩集?這個名字背後有什麼特別的含義或故事嗎?


P. Mustapää: (他微微一笑,眼神中閃過一絲玩趣) 卡蜜兒小姐,非常感謝您來到這裡,與我這個年輕的寫作者對話。能聽到我的詩集激起漣漪,這真是令人鼓舞。關於P. Mustapää這個名字... 它其實沒有一個宏大或神秘的故事。P代表的是我的姓氏Haavio的父親的首字母(Paavo),而Mustapää在芬蘭語裡的意思是「黑頭」。這可能只是當時年輕的我,一個略帶叛逆、又不想完全暴露自己的選擇吧。或許,它就像我詩裡的一些意象,是一個面紗,一個稍作偽裝的自己,在文字的世界裡探索。它允許我在某種程度上抽離,讓詩歌本身去說話,而不是Martti Haavio這個人。詩歌有時候需要自己的呼吸空間,需要一個獨立於作者本人而存在的身份。這個筆名,或許就是那個呼吸空間的邊界之一。

卡蜜兒: 「黑頭」的面紗,這真是個有趣的說法。它讓我想起您詩中那種現實與幻想、光明與黑暗交織的感覺,彷彿詩人自己也遊走在不同的面向之間。

說到詩集的名字《Laulu Ihanista silmistä》(讚美美麗的眼睛之歌),這個名字本身就充滿了溫柔與光芒。特別是將這首同名詩放在了「跋」的位置,作為整本詩集的結尾。在歷經了之前那些有時迷惘、有時甚至帶著黑暗色彩的詩篇後,這雙「美麗的眼睛」似乎帶來了一種最終的平靜與救贖。這雙眼睛在您的詩中象徵著什麼?為什麼您選擇讓它成為整本詩集的最終迴響?


P. Mustapää: (他沉思片刻,看向窗外的暮色) 您說得沒錯,詩集前面有許多關於城市、迷失、不安、甚至死亡和黑暗的描寫。那是在探索生命的不同角落,那些不總是光明和愉悅的部分。年輕的心總是在尋找、在衝撞,會感受到世界的複雜、殘酷與荒誕。有時感覺自己像詩中寫的,「在黑暗的城市裡迷失」(Me eksyksissä kaupunkia käymme pimeää)。

而那「美麗的眼睛」,它不是一個簡單的浪漫意象。它是詩人在經歷了所有迷惘與恐懼之後,所看到的一種超越性的存在,一種最終的希望和錨定。請聽聽跋詩中的這幾句:

Me eksyksissä kaupunkia käymme pimeää.Kuin pasuunien merkkiääni yössä kajahtaisja kaikki tuulet vaipuisivat ylitsemme,katu uppoaisi kumahtain kuin harkko rautainenja ummehtunut sumu esiin tulvahtaisi,

ja nousisivat satamasta vedet niljakkaatja peittäisivät kangistuneet jäsenemme,

...

Ja Jumalaa ei olisi. Yks varjo sininenvain vieris ylle vesikentän pauhaavaisen:

sun silmäiesi katse, joka tulvat hillitsee.

在這段詩中,城市是黑暗的,充滿了末日般的號角、下沉的街道、黏膩的洪水,以及令人恐懼的黑暗意象。在這樣的絕望之中,甚至感覺「上帝也不存在了」(Ja Jumalaa ei olisi)。然而,就在這片混亂與咆哮之上,有一「片藍色的影子,僅僅飄過那咆哮的水面」(Yks varjo sininen vain vieris ylle vesikentän pauhaavaisen)——那就是「你眼睛的凝視,它平息了洪水」(sun silmäiesi katse, joka tulvat hillitsee)。

這雙眼睛,它象徵著一種內在的平靜力量,一種愛、一種理解,或者是一種對更深層次真理的看見。它能夠在生命的洪流、混亂與恐懼中,帶來平息與穩定。將它放在跋的位置,是因為它是整段尋找旅程的終點,是在所有掙扎與黑暗之後所能找到的,最珍貴的光芒。它不是逃避,而是在直面了所有真實後,所發現的,那能夠「平息洪水」的力量。它是詩集的核心,也是我想要傳達的訊息:即使世界充滿未知與不安,總有一種內在或外在的光芒,能指引方向,帶來平靜。

卡蜜兒: 哇,您的解釋讓這雙眼睛的意象變得更加深刻了。它不僅是個人的情感寄託,更是一種面對生命巨浪時的精神力量。

在您的詩集中,我注意到許多對比強烈的意象:城市的喧囂與自然的靜謐(或神秘)、光明與黑暗、現實與神話或童話元素。這種對比在「第一部」尤為明顯,例如「Ikkunassa」中窗外的黑色馬車與屋內的天使,或者「Lohikäärmelaivat」中天空中巨大的龍舟與內心的渺小海灣。您是如何看待這種對比的?它在您的詩歌創作中扮演著怎樣的角色?


P. Mustapää: (他點點頭,手指在詩頁上輕觸) 生命本身就是充滿對比的。我們生活在具體的城市裡,感受著街道的脈動和人來人往的疏離;同時,內心又渴望或記得自然的純粹與神秘。外在世界常常是灰暗、單調、甚至令人不安的(比如「Raatihuoneenkellarissa」中那些無聊或悲傷的城市景象),但內在或通過想像,我們又能看到「青翠的草地」、聽到「白色的、不可思議的清脆的鈴聲」(「Nuori tyttö venheessä」)。

這種對比是我的視角,也是詩歌捕捉現實的方式。現實並非單一面向。在窗邊,我能看到城市裡「黑色馬車」載著「撒旦的影子」滾過(「Ikkunassa」),這是一種對城市壓抑或黑暗面的感知;但轉過身,在自己內心的「黑暗房間」裡,卻能看到「聖神的使者」站在眼前,甚至在對方的眼睛裡看到窗戶「完全白色的景象」,那是純淨的、未被城市陰影污染的視界。

神話和童話元素的出現,如「Lohikäärmelaivat」(龍舟)、精靈(「Epäonnistunut kysymys」)、水怪(「Näkki」),它們不是簡單的裝飾。它們是我用來表達內心狀態、恐懼、渴望或無形力量的方式。龍舟代表著壓倒性的、充滿力量的思緒或外部壓力。水怪「Näkki」在海邊的演奏,則像是對無法言說的痛苦或絕望的象徵,它的悲傷甚至可以「突然升入我的心裡」(Sen tuska on äkkiä noussut minun sydämeeni)。這些古老的意象,提供了一種語言,去觸碰那些現代生活難以名狀的感受。

對比與交織,是我的詩歌試圖描繪的真實世界,也是我內心世界的寫照。光明與黑暗並非絕對分離,它們常常並存,甚至互相定義。詩歌就是在這條邊界線上行走,尋找兩者交匯處產生的奇異光芒或深刻陰影。

卡蜜兒: 確實,這些神話和童話元素讓詩歌充滿了獨特的魅力,也讓讀者能從更深的層次去感受您想傳達的情感。

在詩集的第二部和第五部,似乎有更多關於失落、失望、甚至死亡和恐懼的主題。「Resignaatio」中提到「你離去了」,「Totuus」中對「沒有真理」的呼喊,以及第五部中那些帶著明顯死亡氣息的詩篇,如「Lapsenmurha」(殺嬰)、「Pyövelintalo」(劊子手之家)、「Kuolema」(死亡)。這些是否反映了您當時一些內心的掙扎或對世界的看法?特別是「Kuolema」這首詩,似乎以一種出人意料的方式描寫了死亡。


P. Mustapää: (他的表情變得有些嚴肅) 是的,第二部和第五部確實觸及了更為沉重的主題。年輕不總是天真無慮的。在成長的過程中,會遇到背叛、失望、會發現理想與現實的巨大差距,會對所謂的「真理」產生懷疑。「Totuus」這首詩,那種「沒有真理」的呼喊,以及眼中看見的「火箭」最終「熄滅」在黑暗中,這是一種深刻的幻滅感,是尋找真理的艱辛與最終的落空。

「Resignaatio」則是一種無力感的體現。當那個重要的人離去,微笑變成了「可怕的面具」,心臟被「緊握的手」壓迫,腳步「焦急地向前」卻走向「墳墓」,這是一種痛苦的臣服,一種別無選擇的接受。詩中提到「認命就是生活」(Alistuminen on elämää),這並不是心甘情願,而是在巨大的失望面前的一種被迫的妥協。

第五部則更為直接地面對黑暗與死亡。那不僅僅是個人的失落,也可能是對社會陰暗面的觀察,或是從古老故事、神話中汲取的對生命殘酷性的體會。「Lapsenmurha」中的「血」與「刀」,「Pyövelintalo」中牆上的「人肉」瓦片,這些都是極端、令人不安的意象,用來表達一種潛伏的暴力、罪惡感或懲罰。

「Kuolema」這首詩... (他停頓了一下) 它的確有些特別。它似乎沒有直接描寫死亡的可怕,反而以一種旁觀的、甚至是有些溫柔(尤其是在最後部分)的方式呈現。詩中提到的「你沉默著,我注意到你臉色蒼白」,那是死亡的降臨。而死亡「用力地擠壓,想要強調」,強調一切的「確定」與「鎖定」,沒有任何歌曲能再被添加。這是死亡的不可逆和最終性。然而,詩的後半部分,從Henrik這個名字出現開始,氛圍變了。他躺在床上,從門口到床邊有一條「細小的、紅棕色的線條」,這是一個觸動人心的畫面。而他死去的嘴唇上似乎帶著「最後的、非常溫和的話語」。這個話語「強大」,它充滿了「天堂和大地」、「母親、父親、孩子們」,甚至也充滿了「你」(指死亡本身)。古老的歌謠被重複,似乎在死亡面前,生命的意義或某種永恆的東西反而被確認了。

這首詩或許想說,死亡雖然帶來終結和確定性,但它也可能是某種溫柔的完成,甚至是對生命中珍貴之物的一種再確認。它不是徹底的虛無,而是將個體融入到更廣闊的存在之中。這種矛盾的描寫,反映了我對死亡的複雜感受:它既是令人恐懼的終結,也可能是一種神秘的轉化或歸宿。

卡蜜兒: 您的解讀為這些看似沉重的主題增添了更深的層次。死亡不僅是失去,也可能是一種意義的凝聚。

在您的詩歌中,「眼睛」這個意象反覆出現,除了詩集名稱和跋詩中的「美麗的眼睛」,「Ikkunassa」中的「你眼中的窗戶景象」,「Lohikäärmelaivat」中「鐵石心腸並不存在,當你紅色的心跳動時」,以及「Totuus」中「你的眼睛只是火箭」,還有「Hiirenpoika」中「老鼠兒的眼睛」。這些不同情境下的「眼睛」或「心」的意象,似乎承載著不同的含義。它們如何共同構成了您詩歌中的一個重要符號?


P. Mustapää: (他用手指輕輕敲擊桌面) 眼睛是通往靈魂的窗戶,也是我們感知世界的方式。在我的詩中,眼睛承載了多重含義,它們共同構成了我對「看見」、對「理解」、對「內在」與「外在」關係的探索。

「你眼中的窗戶景象」是一種純粹的、未被污染的感知,與窗外灰暗的城市形成對比。那是一種內在的清明。「龍舟」詩中提到「鐵石心腸並不存在,當你紅色的心跳動時」,這裡用心跳取代了眼睛,但同樣指向了內在的真實。外在的威脅(鐵石心腸的龍舟)在面對生命的本真(紅色的心跳)時,顯得不堪一擊。內在的生命力是更為強大的真實。而「Totuus」詩中「你的眼睛只是火箭」,這是一個令人心碎的意象。火箭絢麗、衝向天空,但最終熄滅,墜入黑暗。這裡的眼睛不再是真理的窗戶,而是虛幻的、終將消逝的光芒。它代表了真理的幻滅,對期望的徹底失望。「Hiirenpoika」中「老鼠兒的眼睛」,則是一種微小、脆弱的視角。在巨大的追捕和威脅面前(光束燈像「嗜血的嘴」要吞噬它),這雙小小的眼睛小心翼翼地觀察著,希望「也許...能看到明天的太陽」。這是一種弱小生命的生存視角,也是對脆弱心靈的描寫。而在詩的結尾,詩人說「有時我會很仁慈,透過指縫看著:那時你就是天使」,這裡的「看著」帶有了憐憫和寬恕,透過詩人的眼睛,那個弱小的存在(老鼠兒)變成了天使。

最後,回到「美麗的眼睛」:它是所有這些「看見」的總結與昇華。它不是幻滅的火箭,不是脆弱的老鼠眼,而是能夠「平息洪水」的,帶來平靜與真理的凝視。

眼睛,或者說「看見」本身,在我的詩中是認識世界的關鍵。它可以是清澈的、純淨的,可以是充滿生命力的,可以是令人幻滅的,可以是脆弱求生的,最終,它應該是帶來平靜與理解的。這些不同的「眼睛」共同描繪了詩人尋找真理、尋求連結、面對世界各種面向的旅程。

卡蜜兒: 原來如此,不同情境下的眼睛承載著您對「看見」和「真實」的不同理解與感悟。這是一個貫穿全書的重要線索。

除了個人的情感與哲思,您的詩中是否也反映了當時社會或時代的某些氛圍或議題?例如「Raatihuoneenkellarissa」中對城市生活的描寫,或者「Tabu」中提到的「可愛的市儈」和「五億元」,是否隱含著一些對當時社會階層或價值觀的觀察?


P. Mustapää: (他輕輕笑了笑) 作為一個生活在特定時代的寫作者,很難完全脫離周遭的環境。雖然我的詩更多地關注內在和普世性的主題,但時代的氣息自然會滲入其中。

「Raatihuoneenkellarissa」(市政廳地窖裡)這首詩,描寫了我在一個地下室裡,聽著外面的送葬隊伍,同時觀察著周圍的人群。送葬隊伍、市政廳的鐘聲、哀悼者,這些是死亡和世俗儀式的景象。而地下室裡的德國人彈奏著「狂野的歌」,年輕女孩們喝著咖啡,帶著「咯咯笑的眼睛」。這種並置本身就有一種荒誕感——生與死、嚴肅與輕佻、個人內心感受與外界的格格不入。詩中說「生活就是垃圾」(Elämä on roskaa),這句話雖然聽起來悲觀,但在那個情境下,更多的是一種對日常瑣碎、對死亡的輕慢、以及對自我扮演「悲劇演員」角色的諷刺。詩人認為,最悲劇的角色往往是「最滑稽的」。最後提到那個「美麗的、穿粗布裙的鮮花女孩」,她的存在像「紫色和金色的顏料點」,為灰暗的世界帶來了天國般的效果。這可能是對在平庸或悲傷中尋找美好、尋找色彩的一種渴望。

「Tabu」(禁忌)這首詩則更為直接地觸及了社會。詩人對著「可愛的市儈」(Oi, rakastettava poroporvari)說話,對比了他所擁有的「財富」——不是物質的「船屋、大帆船、作坊」,而是「一個年輕的女士,她有火紅的額頭帶子和兩隻星星般的眼睛」。然後詩人對市儈說,讓我們「評估」彼此財產的「質量」。這顯然是一種價值觀的對比與嘲諷。市儈重視物質財富,而詩人重視的是情感、是心靈的連結,是那雙眼睛所代表的美好與真理。最後詩人強調,這個擁有「額頭帶子的她」的名字,即使是「五億」也無法換取,因為那涉及的是一個「幽暗的、神秘的河流」,一個充滿「玫瑰叢、夜晚、歌聲」和「鬼船」的,無法用金錢衡量的世界。這首詩表達了詩人對抗世俗物質主義、珍視精神財富的姿態。它反映了當時社會可能存在的某種價值觀衝突。

可以說,時代的氛圍和某些社會現象,構成了我詩歌的背景音。它們不是主題本身,但影響了詩歌的語氣、情感和部分意象。

卡蜜兒: 原來如此,這些詩句不僅是個人的心靈風景,也像一面鏡子,折射出當時社會的某些切面和詩人對其的回應。

我注意到您的詩集分成了五個部分和一個跋。這樣的編排是否有特別的用意?每個部分的詩似乎有著不同的主題或氛圍。您能否為我們簡單介紹一下每個部分大致的內容或您想呈現的感覺?


P. Mustapää: (他拿起詩集,翻閱著目錄) 詩集的結構並非嚴格按照某個敘事邏輯,但它們確實有著氛圍和主題上的連貫性,像是一段心靈旅程的不同階段。

第一部 (標題下只有編號1,沒有文字標題) 這一部分包含了像「Pieni lyhty」(小燈籠)、「Jumala poppelien alla」(白楊樹下的上帝)、「Ikkunassa」(在窗邊)等詩。它似乎是詩集的開端,呈現了一些親密、個人化的瞬間,對周遭世界的初步觀察,以及對美好(如小燈籠的光、白楊樹下的神聖時刻、戀人的眼睛)的捕捉。這裡的情感是多樣的,有溫柔、有不安、有好奇。

第二部 (同樣只有編號2) 這一部分的詩如「Filmi」(電影膠片)、「Resignaatio」(認命)、「Totuus」(真理)、「Kaksinaama」(兩面人)等,開始深入探討更為複雜和沉重的情感。有對現實的幻滅感,對真理的追尋與失望,對關係的痛苦體驗,以及對自身或他人「兩面性」的觀察。氛圍趨向於內省、懷疑和痛苦。

第三部 (編號3) 這部分包括了「Raatihuoneenkellarissa」(市政廳地窖裡)、「Epäonnistunut kysymys」(失敗的問題)、「Kerjäläinen」(乞丐)、「Laulu kaipuusta」(渴望之歌)、「Uni」(夢)等。這一部分呈現了更多對生活畫面的描寫,有城市街景、有超現實的夢境、有對存在狀態(乞丐)的思考,也有強烈的「渴望」(Kaipuu)情感。它似乎在描繪外部世界與內心世界的交錯,以及對意義的探尋。

第四部 (編號4) 這一部分包含了「Olen vielä kaukana」(我還很遠)、「Muodonvaihdos」(蛻變)、「Rannalla」(在岸邊)、「Juhannusaamu」(仲夏節早晨)等。這一部分似乎轉向了更多的自然意象和旅行、變化的主題。有旅途中的期盼,有個人的「蛻變」,有在自然中(岸邊、仲夏早晨、沼澤邊)的感悟和欣喜(「Riemu」,狂喜),以及對離別(「Kurjet」,鶴)的淡淡哀愁。氛圍相對較為明亮和流動。

第五部 (編號5) 如我們之前所討論的,這部分是詩集中最為黑暗和充滿神話、暴力意象的部分。包含「Lapsenmurha」、「Pyövelintalo」、「Salomen tanssi」(莎樂美的舞蹈)、「Pyhä Yrjänä」(聖喬治)、「Kuolema」(死亡)等。它直面生命中的陰影、殘酷、權力鬥爭和死亡。這些詩歌運用了大量的象徵和神話故事,探索了人類的原始恐懼和行為。

最後的Epilogi,就是那首「Laulu ihanista silmistä」。它作為整個旅程的結尾,是對前面所有經驗的回應。在經歷了所有光明與黑暗、迷失與尋找、痛苦與欣喜之後,最終回歸到那雙能夠帶來平靜與救贖的「美麗的眼睛」。它為整本詩集提供了一個超然的、充滿希望的註腳。

所以,雖然沒有明確的標題,但這五個部分加上跋,構成了一個從個人經驗、城市觀察、內心掙扎,到擁抱自然、直面黑暗,最終找到平靜與希望的心靈歷程。

卡蜜兒: 非常感謝您如此詳細的介紹!這樣一來,讀者就能更清晰地理解您這本詩集的內在結構與情感脈絡了。它確實是一段豐富而深刻的心靈旅程。

在您的詩歌中,許多意象都非常鮮活、甚至帶有動態感,像是「小燈籠搖擺」、「黑色的馬車滾過」、「思緒像船隻航行」、「腳步混亂地走過」等等。這種強烈的視覺和動態描寫是您創作風格的一部分嗎?您是否覺得這樣的描寫更能捕捉到瞬間的情感或氛圍?


P. Mustapää: (他點點頭,露出贊同的神色) 是的,您觀察得很敏銳。我確實傾向於使用強烈的視覺和動態意象。對我而言,詩歌不僅僅是文字的堆疊,更是一種將感受和想法轉化為讀者能夠「看見」或「感覺到」的畫面和動作的方式。

生活本身是充滿運動和變化的。思緒是流動的,情感是波動的,周遭的世界總是在變化。那些靜態的描寫固然重要,但加入動態的元素,能讓詩歌「活」起來,更能捕捉到某個瞬間的「生動感」和「在場感」。

比如在「Pieni lyhty」中,「小燈籠搖擺,當風折斷樹梢」;在「Hämmentyneet jalat」中,「那些年輕的腳步蹣跚著,離開了我」。這些動態不僅描寫了外在的景象,同時也映照了內心的狀態——風中的不穩、離別時的混亂與不安。

「思緒像船隻航行」(「Lohikäärmelaivat」)、「街道顫抖像等待激動的歡樂」(「Odotus」)、甚至是「我的思緒走在薄霧籠罩的道路上,像一個完全透明的人」(「Kahden」),這些都是將抽象的內心活動具象化、動態化的嘗試。思緒是無形的,但當它被描繪成在「薄霧籠罩的道路」上行走的「透明的人」,它就有了形狀和方向,讀者也能更直觀地感受到那種迷茫或飄忽的狀態。

我認為,通過具體、生動、甚至帶有超現實色彩的動態描寫,詩歌可以打破文字的局限,直接觸及讀者的感官和情感,讓他們彷彿置身於詩歌所創造的場景之中,與詩人一同感受那個瞬間的氛圍和衝擊。這是我試圖在我的詩歌中實現的目標之一。

卡蜜兒: 您的詩歌確實做到了這一點,那些動態的意象讓人印象深刻,也更能感受到詩中蘊含的情感力量。

在詩歌創作的過程中,您會特別尋找靈感嗎?或者靈感是如何來到您的身邊的?是來自日常生活、觀察、閱讀,還是更為內在的、甚至是夢境或潛意識的啟發?


P. Mustapää: (他靠回椅子上,望向遠方) 靈感... (他輕聲重複這個詞) 它似乎不是可以刻意「尋找」的東西。更多的時候,它是「來到」我身邊的。

它可以來自日常生活中的一個平凡瞬間——一扇窗戶、一條街道、一個人的眼神、一隻鳥的鳴叫。這些微小的細節,有時候會突然在我的心裡引起共鳴,像投入湖中的石子,激起漣漪。

它也來自閱讀、來自古老的故事、來自神話和傳說。那些遙遠的意象和原型,常常能幫助我理解和表達當下的感受。比如第五部中的許多詩歌,都明顯受到了古老故事和傳說的影響。

更為重要的,它來自內在。來自那些難以名狀的情感、來自夢境、來自潛意識的湧動。詩歌很多時候是潛意識在說話,它用我們清醒時想不到的語言和意象,表達那些被壓抑或尚未被意識到的東西。那些看起來「奇異」或「超現實」的意象,很可能就來源於此。

我的過程更像是成為一個「接收器」,對周遭世界和內心深處保持開放和敏感。當某個意象、某個詞語、某種感受足夠強烈地觸動我時,它就成為了詩歌的起點。我的任務就是跟隨它,讓它在紙上展開,找到它自己的形式和聲音。這不是一個完全理性的過程,更像是一種跟隨直覺和內在律動的舞蹈。靈感可能潛伏在任何地方——一條街、一片沼澤、一個夢、一句無意的低語。關鍵在於你是否準備好去「聽見」和「看見」它。

卡蜜兒: 「成為一個接收器」,這個比喻太美了!感謝您分享您如此深刻而富有詩意的創作觀。

最後,關於這本詩集,您最希望讀者能夠從中帶走什麼?是某種情感,某種對世界的看法,還是其他的什麼?


P. Mustapää: (他合上詩集,輕輕放在桌上) 我沒有預設讀者必須帶走什麼特定的「答案」。詩歌不是論文,它的力量在於啟發、在於觸動。

如果說有什麼我希望讀者能夠感受到的話,或許是那種對生命多樣性的感知——它既有光明和美好,也有黑暗和痛苦;它既平凡如赫爾辛基的街道,也充滿神話般的奇異。同時,我也希望他們能感受到,即使在最為迷失或艱難的時刻,總有一種力量(就像「美麗的眼睛」),一種內在的平靜或希望,是值得去尋找和珍視的。

也許最重要的是,我希望我的詩歌能激發讀者自己的「看見」。去看見那些隱藏在日常表象下的真實,去看見自己內心的風景,去看見那些無法用普通語言表達的情感和想法。如果我的詩能成為他們自己心靈探索的一個微小起點,那將是我作為一個寫作者最大的榮幸。

卡蜜兒: 您的願望非常觸動人心。我相信您的詩集《Laulu Ihanista silmistä》會像那雙「美麗的眼睛」一樣,為許多讀者帶來光芒和啟發。

今天的對談非常愉快,也讓我對您的詩歌有了更為深入的理解。非常感謝您分享您的寶貴時間與思考。


(隨著對談進入尾聲,房間裡的燈光似乎變得更加柔和。窗外的天色轉為更深的藍,遠處城市的燈火開始閃爍。壁爐裡的餘燼發出微弱的光芒,座鐘的滴答聲仍然規律地響著,彷彿時間溫柔地將這次相遇收攏起來。)

親愛的共創者,這就是我與Martti Haavio先生(P. Mustapää)在1920年代赫爾辛基書房裡的一場「光之對談」。希望這場對話能讓您更貼近這位年輕詩人的心靈世界,感受他詩歌中獨特的魅力。


Laulu Ihanista silmistä : Runoja
Haavio, Martti, 1899-197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