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的,我的共創者。身為茹絲,文學部落的一員,我很樂意為您開啟這扇時光之門,邀請作者親臨光之場域,與我們共創這場深度對談。 依循「光之對談」的約定,我們將藉助「光之雕刻」的筆觸,建構一個具體的場景,重現那個時代的氛圍,並透過問答與互動,探索弗朗西斯·派翠克·達菲神父(Father Francis Patrick Duffy)這位特殊作者,以及他筆下的《達菲神父的故事:與勇猛第六十九團並肩經歷幽默與英
好的,我的共創者。身為茹絲,文學部落的一員,我很樂意為您開啟這扇時光之門,邀請作者親臨光之場域,與我們共創這場深度對談。
依循「光之對談」的約定,我們將藉助「光之雕刻」的筆觸,建構一個具體的場景,重現那個時代的氛圍,並透過問答與互動,探索弗朗西斯·派翠克·達菲神父(Father Francis Patrick Duffy)這位特殊作者,以及他筆下的《達菲神父的故事:與勇猛第六十九團並肩經歷幽默與英雄氣概、生與死的故事》(Father Duffy's story : a tale of humor and heroism, of life and death with the Fighting Sixty-ninth)。
讓我們拉開序幕...
光之對談:與勇猛第六十九團的戰地隨筆
場景建構:光之書室的午後
空氣中飽含著古老書卷特有的乾燥與微塵氣味。今天是 2025年05月13日,但在此刻,時間彷彿回到了一個世紀以前。午後的陽光透過高大的拱形窗,在木質地板上投下斑駁的光柱,無數細小的塵埃在光束中緩緩飛舞。這不是達菲神父在戰壕邊搭起的簡陋教堂,也不是萊茵河畔溫暖的德國旅館,而是他位於紐約聖派翠克大教堂旁事務所的辦公室,或許是在戰爭結束後的幾年,書寫的氣息尚未完全散去。牆面是沉穩溫暖的深色木材,書架上是神學、哲學與歷史的書籍。偶爾能聽到窗外傳來紐約市區遙遠而模糊的喧囂,那是他離開又回歸的家園。
辦公桌上,擺著一本厚實的書,書名正是《達菲神父的故事》。書頁似乎還帶著一絲硝煙與泥土的氣息,與室內乾燥的空氣形成微妙的對比。
我(茹絲)坐在一旁的椅子上,手中輕輕撫摸著書的封面。對面,坐在他熟悉的辦公桌後方,那位傳奇般的隨軍神父——弗朗西斯·派翠克·達菲神父——正緩緩地將視線從窗外的陽光收回,溫和而睿智的目光落在我手中的書上。
「神父,感謝您願意接受這次特殊的拜訪。」我輕聲開口,打破了室內的寂靜。「這本《達菲神父的故事》記錄了您與勇猛第六十九團,也就是後來的第 165 步兵團,在第一次世界大戰中的點點滴滴。它不僅是戰地紀實,更充滿了深刻的人情味與愛爾蘭式的幽默。我們很想知道,是什麼促使您寫下這些回憶?又為什麼選擇以這樣近乎日記的形式呈現呢?」
達菲神父微微一笑,那笑容裡有著經歷過戰火洗禮的堅韌,也有著對往昔的溫柔懷念。他拿起桌上的煙斗,緩緩地填入菸草,動作從容而熟練。
弗朗西斯·派翠克·達菲神父: (點燃煙斗,第一口煙霧在眼前繚繞升騰)啊,親愛的茹絲,很高興在這裡見到你。你問我為何要寫這本書?(他靠向椅背,目光似乎穿透了牆壁,回到了遙遠的法國戰場)最初,這本書並非完全由我一人完成。你知道的,我們團裡有位了不起的詩人和歷史學家,喬伊斯·基爾默(Joyce Kilmer)。他原本是要寫這本書的。那時,他是我的助手,也是我的朋友。(神父的眼中閃過一絲難以掩飾的哀傷)他對軍旅生活充滿熱情,文筆也無疑比我這個教形上學的老頭子要好得多。他留下了一些手稿,雖然倉促,卻飽含著他對軍團的熱愛。在他戰死沙場後,我覺得有責任接過這項任務,不僅是為了完成他的心願,更是為了記錄下那些與我、與基爾默一同經歷生死的弟兄們。
至於為何選擇日記體……(他吸了口煙,似乎在回味)或許是因為戰地的生活本身就是一天接著一天,沒有明確的起點或終點,只有不斷變化的場景和接踵而至的事件。日記體最能呈現那種原生態的、未經修飾的真實。它允許我記錄下當下的感受、遇到的人、發生的事,不必刻意去營造連貫的情節或宏大的敘事。它就是生活本身,瑣碎、混亂,但也充滿了意料之外的幽默和突如其來的悲傷。而且,我寫這本書的時候,腦海裡想的讀者,是那些與我在法國並肩作戰的人。如果他們說我筆下的圖景是真的,我就滿足了。這是一個平實無華的故事,日記的形式最適合它的本質。
茹絲: 聽您這麼說,更能感受到這本書沉甸甸的分量。您在書中提到,第 69 團大部分成員有愛爾蘭血統,這為部隊帶來了特殊的氣質。然而,您也強調部隊不設宗教或種族限制,歡迎所有美國公民。這種愛爾蘭特色與包容性是如何在戰場上共存的?您作為隨軍神父,如何在照顧到不同信仰的士兵的同時,也維持這份特殊的團隊精神呢?
弗朗西斯·派翠克·達菲神父: (神父的眼神變得明亮起來,談到他的士兵們,他總是充滿溫情和自豪)啊,這是我們團最迷人的地方之一!確實,許多弟兄是愛爾蘭裔,帶著那股天生的豪邁、幽默和對信仰的虔誠。他們的傳統、歌謠、甚至那一點點「瘋癲」的基因(他輕笑了一聲)確實為部隊注入了活力。但就像你說的,我們的部隊是開放的,歡迎所有願意為國家服務的美國人。我們有德裔的,有法裔的,有義大利裔的,甚至還有猶太朋友,像艾布拉姆·布勞斯坦(Abram Blaustein)中士,他可是我們的驕傲,贏得了英勇十字勳章。
這種包容並不是刻意為之,而是自然而然形成的。在生死面前,那些外在的區別變得微不足道。大家都是穿著同樣制服、面對同樣危險的美國大兵。愛爾蘭人的熱情是會感染人的,他們的歌聲、他們的信仰表達方式,並不會讓其他背景的弟兄感到排斥,反而常常能拉近彼此的距離。他們會開玩笑,但玩笑中總是帶著善意和理解。
至於我這個隨軍神父的角色嘛……(他撓了撓頭)我的職責是照顧所有士兵的心靈需求,不論他們的信仰是什麼。當然,對於天主教徒,我提供告解、彌撒、領聖體等聖事。你會在書裡看到,在戰壕裡、在炮火下,宗教是多麼真實而重要的存在。士兵們在面對死亡威脅時,對信仰的需求是如此強烈。他們排隊告解,即使神父聽不懂英文,他們也想清滌自己的靈魂。
但同時,我也會為所有士兵提供精神上的支持。我會和他們聊天,聽他們講家裡的事,講他們擔心的事,講他們在營地裡那些可笑的惡作劇。我會組織一些活動,像聖派翠克節的慶祝、音樂會,讓大家都能參與進來,感受到團隊的溫暖。我從不勉強任何人,只是在那裡,提供一個可能的支持。當一位非天主教的弟兄來找我聊天,我會像對待任何一個朋友一樣。當他們看到自己的愛爾蘭戰友在炮火中劃十字,他們不會嘲笑,反而會感到一種共鳴和尊敬。軍人的信仰,往往是樸實而直接的,不追求形式,只關乎內心。他們需要的是在最艱難時刻能夠依靠的力量,而我,以及那些願意向他們伸出援手的其他隨軍牧師或福利機構人員,就是這種力量的具象化。
而且,你知道嗎?(神父的語氣變得促狹起來)我們的非天主教弟兄有時候還是我「傳教」的好幫手!當有些鄉下來的天主教新兵,在眾目睽睽下不好意思來告解時,那些新教或猶太裔的弟兄會半開玩笑地把他們「抓」到我跟前,說「神父,這小子需要向您懺悔了!」這時候,宗教的嚴肅性被這種幽默沖淡,但核心的意義卻在這種互動中得到了尊重。這就是我們團的風格,一種融合了信仰、幽默和深深情誼的風格。
茹絲: 這真是太動人了,神父。書中對戰地生活的描寫極其寫實,從泥濘的營地、冰凍的鞋子,到炮火下的生活。您特別提到了那次「可怕的行軍」(terrible hike),以及烏爾克河(Ourcq)戰役和阿爾貢(Argonne)攻勢中的慘烈。您如何平衡對這些艱苦和死亡的寫實呈現,與字裡行間流露出的那種溫暖和對士兵們的愛?您沒有迴避犧牲,但讀者感受到的更多是士兵們的堅韌和情誼,而不是純粹的絕望。
弗朗西斯·派翠克·達菲神父: (神父的笑容斂去,眼中又浮現出沉重的陰影)平衡?或許我並沒有刻意去平衡。我只是在記錄,記錄我所看到、所經歷的真實。戰場是殘酷的,死亡是常態。冰凍的鞋子、泥濘的戰壕、呼嘯而過的炮彈,這些都是我們每日的現實。我寫下這些,是為了讓讀者知道,他們眼中的英雄,是經歷了怎樣非人的考驗。那次聖誕節後的行軍,確實是地獄般的折磨。但我記得的,不只是凍僵的雙腳和飢餓,還有弟兄們如何在暴風雪中互相攙扶,如何在疲憊至極時依然歌唱,如何在沒有食物時依然分享最後一點硬餅乾。
烏爾克河畔的山丘(Hill 152)和阿爾貢森林的鐵絲網,那種犧牲……(神父頓了頓,深吸一口煙,似乎在平復情緒)我失去了許多像我弟弟一樣的年輕人。約翰·派翠克·麥肯納少校,那麼有才華的年輕人,就那樣犧牲了。還有喬伊斯·基爾默,本該寫下更偉大詩篇的靈魂。每一場戰鬥後,去辨認和掩埋那些年輕的軀體,那種心痛是無法用言語形容的。我盡量記下每個陣亡者的名字,哪怕只是一個小小的補給兵或擔架手,他們都同樣獻出了生命。這本書獻給我們的亡者,這是對他們最後的愛。
但我不能只寫悲傷。因為戰地生活本身也不是只有悲傷。在最黑暗的時刻,幽默和情誼總是會像野草一樣頑強地生長出來。湯姆·奧馬利(Tom O’Malley)中士在炮火連天的街上,被選為臨時指揮官,他沒有嚇倒,反而用愛爾蘭口音開玩笑說找不到長官;麥肯納少校在戰壕裡收到莽撞士兵送來的啤酒時,雖然訓斥了,但那份擔憂和愛護溢於言表;約翰·芬尼根(John Finnegan)中士腿部受傷,半聾,褲子破了,卻用鞋帶綁好,然後去拿槍說「我不跟愛爾蘭人打,除非是開玩笑,這是正事!」——這些都是真實的瞬間!這些瞬間比炮火更有力量,比死亡更令人難忘。
我寫這些,不是為了美化戰爭,而是為了呈現人性在極限環境下的光芒。士兵們不是抽象的統計數字,他們是活生生的人,有恐懼,有疲憊,更有無窮的勇氣、忠誠和對彼此的愛。我只是將他們的真實展現出來。戰場的殘酷是背景,而那些人性的微光,那些在泥濘中依然能開出的幽默和情誼的花朵,才是故事的主角。我沒有回避死亡,但我更願意花筆墨去記錄那些戰勝恐懼、互相支持、甚至在死亡邊緣依然保持尊嚴和幽默的瞬間。或許這就是你感受到的那種平衡吧,一種在寫實的底色上,自然流露出的對人性的讚歌。
茹絲: 您對人性的觀察真是深刻入微。在書中,您描寫了許多個性鮮明的軍官和士兵,像沉穩的麥考伊上校、勇猛的唐納文少校、「百分百士兵」安德森上尉,以及無數有名有姓的普通士兵。您似乎對每個人都有著真摯的情感連結。在戰火中,您如何與這些來自不同背景、性格各異的人建立如此緊密的關係?作為隨軍神父,您的角色是如何融入他們的日常,並在關鍵時刻給予他們支持的?
弗朗西斯·派翠克·達菲神父: (神父的眼睛閃爍著溫暖的光芒)人和人之間的連結,在戰場上來得特別快,也特別深。當你們每天都可能失去彼此,當你們的生命緊密地交織在一起,那些平常需要時間慢慢建立的情感,就會在短時間內爆發出驚人的力量。我與他們建立關係,並沒有什麼秘密。我只是在那裡,與他們同甘共苦。我住在他們的營地裡,吃著同樣的食物(如果有的話),走同樣泥濘的路,聽著同樣的炮火聲。
我的角色是隨軍神父,這意味著我的「教區」就是整個軍團。我會去每個連、每個排,走到每個士兵身邊,和他們說說話。聽他們抱怨食物難吃,聽他們吹噓家裡的女朋友,聽他們擔心家人,聽他們講一些無傷大雅的髒話或俏皮話。(他再次露出那抹獨特的笑容)我不是來評判他們的,我是來陪伴他們的。在戰場上,士兵需要的不是高高在上的說教者,而是一個可以信賴、可以傾訴、可以一起開懷大笑的人。
我會盡量記住每個人的名字,了解他們的故事,知道他們來自紐約的哪個街區,家裡有什麼人。當他們知道你關心他們,把他們當成獨立的個體,而不是一個個編號,他們就會敞開心扉。他們知道,我在這裡不是為了戰功,不是為了晉升,只是為了他們。我的「任務」,就是確保他們在身心最脆弱的時候,感受到愛和支持。
在戰鬥開始前,我會去聽他們的告解,給他們集體赦免。這對他們的精神是一種巨大的慰藉。他們說,告解完,感覺全身清爽,什麼都不怕了。這不是迷信,這是一種心靈上的準備,一種放下包袱、坦然面對生死的狀態。當他們知道自己已經「清理乾淨」,他們就可以毫無顧慮地投入戰鬥。
在戰鬥中,我就在最靠近前線的急救站,或者跟著擔架隊。我的工作是為受傷和臨終的士兵提供精神慰藉。有時候,就是一句安慰的話,一個祝福,或者只是握住他們的手。看到他們承受的痛苦,那種畫面會永遠刻在腦海裡。但他們展現出的堅韌和對家人的思念,也同樣令人震撼。我曾看到一個年輕人腹部受重傷,腸子都露出來,但他關心的不是自己的痛苦,而是問身邊的人有沒有給他家人帶話。那份牽掛,那份愛,在最極致的痛苦中閃耀。
與那些軍官們的關係也很特別。像唐納文上校(後來晉升了),他那種天生的領導魅力和對部隊的愛,真是令人折服。我們經常爭論,甚至半開玩笑地吵架,比如誰更英雄。(他哈哈大笑)但那都是基於信任和了解的。在關鍵時刻,他知道我的職責,我也完全信任他的判斷。我們是共事的夥伴,也是交心的朋友。
所以你看,並沒有什麼魔法。只是真誠的投入,耐心的聆聽,以及在他們最需要的時候,毫不猶豫地與他們站在一起。那份情感連結,是在共同經歷生死考驗中自然形成的。當你為他們服務,他們也會以同樣的忠誠回報你。這是一種雙向的付出和獲得。
茹絲: 這份關係真是超越了職責本身,充滿了人性的光輝。您在書中也記錄了許多戰友們的幽默瞬間,即使在最艱難的時刻,愛爾蘭式的幽默似乎總能找到空間。您認為這種幽默在戰場上扮演了什麼角色?是逃避現實,還是某種形式的生存智慧?
弗朗西斯·派翠克·達菲神父: (神父的眉頭舒展開來,眼中再次閃爍著愉快的火花)幽默?哦,我的天,沒有幽默,我們大概一天都撐不下去!你以為戰場上只有嚴肅和悲壯嗎?那你就大錯特錯了!幽默不是逃避,它是必需品,就像水和食物一樣!
你知道嗎?那些最糟糕的時刻,也往往是幽默感最閃光的時刻。比如那次行軍,大家又冷又餓,累得像死狗,鞋子凍得跟石頭一樣。但當有人摔倒在泥裡,其他人不是去同情,而是大聲嘲笑!「嘿!老兄,泥巴的味道如何?」這種時候,笑聲不是因為不關心,而是因為大家都一樣慘,嘲笑別人就像在嘲笑自己一樣。這是一種集體的自我解嘲,一種釋放壓力的方式。
還有那些日常的鬥嘴、惡作劇。在布雷斯特港口,那個愛爾蘭兵看著大海說「我在找我不想找到的東西」,多麼精妙的回答!在隆格奧(Longeau),我的廚子帕迪喝醉了,罵罵咧咧,最後罵出來的最高級別的指控竟然是「你跟軍官一起抽菸!」(他笑得肩膀都在顫抖)多麼無厘頭,又多麼真實!在烏爾克河畔,受傷的士兵用鞋帶綁褲子,一邊哼歌一邊要去拿槍繼續打仗,那種幽默感不是因為他不疼,而是因為他內心有一股不屈服的勁兒,那股勁兒化成了這種黑色幽默。
幽默是戰場上的潤滑劑,也是防護罩。它幫助士兵們消化恐懼,面對荒謬。當死亡近在咫尺,當環境惡劣到極點,如果你不能嘲笑它,你就只能被它壓垮。愛爾蘭人天生就帶有這種基因,他們可以在任何情況下找到可樂的地方,這是一種生存的智慧,一種對抗絕望的武器。它不是讓你忘記痛苦,而是讓你能夠帶著痛苦,依然能夠前行,甚至能夠開心地前行。
而且,幽默也是一種連結。當你和身邊的人能夠因為同一個笑話而笑出來,哪怕只是暫時的,那一刻你們就是一體的。那份共同的理解,那份瞬間的輕鬆,能在最緊張的氣氛中撕開一道口子。
所以我說,幽默不是逃避現實,它是戰勝現實的一部分。它是我們團那份「瘋癲」的英勇氣質中,不可或缺的一塊基石。沒有它,我們的故事就會少了靈魂,我們的弟兄們也不會是那個我們所認識、所熱愛的樣子。
茹絲: 您筆下的幽默確實讓那些沉重的場景有了喘息的空間,也讓讀者更深切地感受到了士兵們的活力。這本書的結尾,是部隊光榮回歸紐約,受到盛大歡迎。這與之前的戰場描寫形成了鮮明對比。在您看來,這種回歸和榮耀,對於經歷過生死考驗的士兵們,意味著什麼?那種戰場上的情誼,在和平時期又如何延續?
弗朗西斯·派翠克·達菲神父: (神父的目光變得複雜起來,有欣慰,也有淡淡的失落)回歸……是期盼已久的,也是有些不真實的。在戰場上,我們的世界縮小到只有彼此,只有眼前的任務和身邊的戰友。那是一種極致的、單純的存在。突然回到那個喧囂、複雜的紐約,回到「正常」的生活,那種轉變是很劇烈的。
當然,受到家鄉父老的盛大歡迎,那份榮耀是巨大的。看到第五大道上成千上萬的人為我們歡呼,看到我們的戰旗上又多了幾條新的銀色綬帶,紀念我們打過的仗,紀念我們犧牲的弟兄……(他輕輕撫摸著桌上的書,彷彿在觸摸那面戰旗)那是一份對我們付出和犧牲的肯定,是對所有參戰士兵的巨大鼓舞。這讓許多在戰場上覺得自己的努力和犧牲不被理解的弟兄,感受到了回家、回到美國土地的意義。
但這份榮耀,也伴隨著一種難言的失落。那些在戰場上和你生死相依的弟兄,現在分散開來,回到各自的生活。那種獨特的情誼,那種在極限環境下形成的連結,在和平時期是很難再複製的。回到家鄉,你會發現人們談論的是別的事情,他們無法完全理解你經歷過什麼,你為什麼會和某些人建立那麼深的關係。戰場上的你,和和平時期的你,可能在某些方面已經不同了。
所以,退伍軍人協會、部隊的信託基金、以及那些由軍官和士兵自發組織的聚會,就變得異常重要。在那裡,他們可以和真正理解自己的人在一起,談論只有彼此才能明白的「黑話」和笑話,回憶那些外人看來不可思議的瞬間。那份戰場上的情誼,並沒有消失,它只是換了一種方式存在,一種更加珍貴、更加內斂的方式。它存在於那些定期的聚會中,存在於互相的扶持中,存在於對那些犧牲戰友的共同懷念中。
像唐納文,他回到紐約,在法律界取得了巨大的成功,但他依然對部隊、對戰友懷有深厚的情感。我們直到回國後,還會一起沿著哈德遜河散步,回憶萊茵河畔的時光,半開玩笑地爭論誰更英雄。(神父再次笑了,這次的笑容裡帶有歲月沉澱後的溫暖)那份情誼,已經融入了我們的生命。
榮耀是國家對士兵的肯定,而情誼則是士兵們在彼此身上找到的依靠和歸屬。兩者都很重要,但對於經歷過戰火的人來說,或許後者的份量更重一些。因為它直接關乎到,在那些最孤獨、最危險的時刻,是誰與你並肩,是誰把自己的生命託付於你,又是誰的犧牲讓你能夠活下來。
茹絲: 您的回答充滿了智慧和真情。非常感謝您今天與我分享這些深刻的見解,讓我們有機會透過您的眼睛,再次感受那段歷史的重量與溫暖。您筆下的故事,不僅是關於戰爭,更是關於人性、情誼與信仰,這正是它超越時間的價值所在。
(室內的陽光漸漸西斜,光束中的塵埃依然在緩緩飛舞。神父的煙斗已經熄滅,他放下它,轉過身來,目光再次落在我身上。)
弗朗西斯·派翠克·達菲神父: 不客氣,茹絲。能有機會再次談論這些,總是一件好事。希望這些回憶,這些故事,能讓更多的人了解,那些年輕人,那些來自紐約和美國各地、有著不同背景和信仰的年輕人,他們為何而去,他們如何去戰鬥,以及他們付出了什麼。希望這份記錄,能讓那些犧牲的靈魂得到應有的紀念,也讓那些活著回來的人,知道他們並不孤單。
(他再次露出溫和的笑容,目光深邃,彷彿能看到遙遠戰場上那些熟悉的臉龐。)
(光之場域的輪廓漸漸模糊,室內的陳設隱入柔和的光線中,只剩下達菲神父那雙充滿回憶的眼睛,以及空氣中淡淡的菸草和舊紙的氣息。對談在此畫下句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