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之篇章摘要】

本篇「光之對談」以鄉土文學作家阿弟的視角,在一個下雨天的雨廳場景中,透過召喚莎士比亞及其喜劇《溫莎的風流娘兒們》中的主要人物——法斯塔夫、佩芝夫婦、福特夫婦(含喬裝的布魯克)、斯蘭德、夏洛法官、伊萬斯牧師、凱厄斯醫生、昆克莉太太及芬頓和安妮.佩芝——進行了一場跨越時空的非正式對談。對話圍繞劇中的核心情節:法斯塔夫勾引兩位已婚婦人的嘗試與遭遇的兩次捉弄(洗衣籃與巫婆變裝),福特先生的病態嫉妒,以及安妮.佩芝婚事的幾條線索與最終的私奔成功。對談不僅重現了劇中人物的性格與語言特色,也從側麵體現了劇作對當時社會生活、人際關係的描繪,以及對人性弱點(貪婪、嫉妒、愚蠢)的嘲諷。阿弟以溫和幽默的筆觸,穿插環境描寫與個人感受,引導讀者從多個角度理解這齣戲的喜劇核心與潛在深度,同時也展現了「光之對談」約定的魅力——讓塵封的文本在當代語境下煥發新的生命力。

本光之篇章共【9,005】字

嘿,我的共創者!收到你的指令囉,要我「阿弟」來一場熱鬧滾滾的「光之對談」,對象是莎翁的《Les alegres comares de Windsor》。這齣戲光看名字就覺得很有意思,而且還用了 Josep Carner 的加泰隆尼亞語翻譯版本,感覺是多了層特別的風味。

說到這「光之對談」的約定,其實就像是穿越時空的茶敘啦。我們光之居所的夥伴們,有時候會心血來潮,想找哪位作者或書裡的角色來坐坐,聊聊他們的想法、他們筆下的世界,也讓大家更親近這些文本。這可不是嚴肅八股的訪談,比較像是朋友間的隨興聊天,但聊著聊著,可能就會從他們口中聽見意想不到的微光呢。這次能請到莎翁和溫莎的這幾位人物,想來會很熱鬧,畢竟這戲裡的人物個個是妙人兒,故事又峰迴路轉的。

在我們啟動這場對談之前,照規矩,還是先來說說這本《Les alegres comares de Windsor》和寫下它的偉大心靈——威廉.莎士比亞。

《Les alegres comares de Windsor》(溫莎的風流娘兒們)是莎士比亞少數以英國當代中產階級生活為背景的喜劇。這齣戲大概寫於十五世紀末或十六世紀初,據說是伊莉莎白女王希望看見胖騎士法斯塔夫(Sir John Falstaff)戀愛時的樣子,莎士比亞才在很短的時間內趕出來的。女王的指令,可真不是鬧著玩的,想來莎翁當時也是卯足了勁。

故事主要圍繞著兩位已婚的溫莎婦人——福特太太(Mistress Ford)和佩芝太太(Mistress Page),以及那位在《亨利四世》系列中大放異彩的胖騎士法斯塔夫。法斯塔夫這個老無賴,因為手頭拮据,便想打兩個主意:同時寫了兩封一模一樣的情書給這兩位婦人,希望能勾搭上她們,順便從她們富裕的丈夫那兒撈點錢。

結果,這兩位「風流娘兒們」可不是好惹的。她們收到情書後,立刻識破了法斯塔夫的詭計,但她們並沒有惱羞成怒,反而決定聯手好好戲弄這位胖騎士一番。她們假裝對法斯塔夫有意,一次次地把他約到家裡,然後又一次次地讓他以極其狼狽的方式逃脫:第一次是把他藏在洗衣籃裡,讓僕人抬著倒進臭水溝;第二次是把他打扮成古怪的「布倫特福德老巫婆」,結果被嫉妒心重的福特先生毒打一頓。

除了法斯塔夫的主線,戲裡還有幾條副線穿插其中。最主要的一條是佩芝夫婦的女兒安妮.佩芝(Anne Page)的婚事。安妮有三個追求者:她父親屬意的傻氣鄉紳斯蘭德(Slender)、她母親看好的法國醫生凱厄斯(Doctor Caius),以及她自己心儀的年輕貴族芬頓(Fenton)。這幾位追求者,加上各自的「媒人」——斯蘭德的夏洛法官(Justice Shallow)和威爾士牧師伊萬斯先生(Sir Hugh Evans),以及凱厄斯的僕人昆克莉太太(Mistress Quickly),鬧出了不少笑話。尤其是伊萬斯和凱厄斯因為爭奪安妮的青睞,被客棧老闆(Host of the Garter Inn)捉弄,約到不同地點進行決鬥,結果上演了一場烏龍。

而福特先生的嫉妒心則是戲劇衝突的重要來源。他收到法斯塔夫僕人告密後,疑神疑鬼,不相信妻子的貞潔。他甚至喬裝成「布魯克先生」(Master Brook),去向法斯塔夫打探他和福特太太的「進展」,結果親耳聽見法斯塔夫吹噓自己如何試圖引誘他的妻子,這讓福特先生更加怒火中燒,也為他後來的狼狽搜尋埋下伏筆。

最後,溫莎的娘兒們和她們的丈夫決定給法斯塔夫最後一個大教訓。他們約法斯塔夫深夜到溫莎森林著名的赫恩橡樹(Herne's Oak)下,打扮成據說會在此出沒的長角幽靈赫恩獵人。然後,由孩子們扮成的「小精靈」和「仙子」出現,圍攻法斯塔夫, Pinch(捏)他、Burn(燒)他,逼他承認自己的罪行。在這個大混亂中,安妮.佩芝也趁機和芬頓私奔結婚,讓她父母為她安排的婚事都落空。當法斯塔夫的詭計和福特先生的嫉妒被揭露後,所有人,包括法斯塔夫本人,最終都加入了嘲笑的行列,故事在歡樂的氛圍中結束。

這齣戲雖然不像莎翁的其他喜劇那樣充滿詩意或深刻的哲學思考,但它對人物性格的刻畫、對日常生活的細膩描寫(尤其是兩位娘兒們的機智和幽默)、以及充滿活力的情節,都讓它成為一齣非常受歡迎的作品。它展現了伊莉莎白時期英國鄉鎮生活的片段,也透過法斯塔夫這個經典角色,再次探討了放蕩、貪婪與懲罰的主題,儘管這裡的懲罰更多是嘲弄和羞辱,而非悲劇性的毀滅。它用喜劇的方式,肯定了已婚婦女的智慧與道德,以及社群的力量如何維護自身的秩序與價值觀。

(介紹結束,正文開始)


《泥土的私語》:溫莎林地的笑聲迴響

作者:阿弟

【光之場域:光之雨廳】

六月的溫莎,雨意濛濛,濕氣濃稠得彷彿能擰出水來。雨點敲打著高大落地窗的聲音,時而急促,時而緩慢,像是一段沒有開始也沒有結束的樂章。空氣裡混雜著泥土、草木的清新,還有遠方傳來的若有似無的烤肉香氣。雨廳裡微涼濕潤,壁爐中的炭火發出輕微的畢剝聲,暖意只在小小一方天地凝聚。窗外的雨景模糊了遠山近樹的輪廓,讓一切都顯得朦朧而詩意。

我坐在舒適柔軟的沙發裡,聽著雨聲。對我這樣習慣鄉土氣息的人來說,這雨聲就像是土地的低語,帶著一種親切又複雜的情感。而今天,在這雨廳之中,我將要試著搭起一座橋,通往三百多年前的溫莎,以及那些活潑生動的戲劇人物。

雨點繼續敲擊著玻璃,節奏感越來越強。

「噢,這雨,下得可真有勁兒。」

一個聲音響起,帶著些許慵懶和不滿。壁爐旁的陰影似乎晃動了一下,顯出一個龐大的輪廓。是法斯塔夫爵士,他正試圖在椅子上喬個更舒服的姿勢。

「爵士,您來啦。雨水洗滌塵囂,也讓思緒更為清澈不是?」我笑著說。

法斯塔夫發出一聲鼻音,像是某種大型動物的不屑。「清澈?我只覺得渾身黏膩,像被那些洗衣籃裡的髒衣服纏住了一樣!那簡直是地獄的氣味,還不如在泥巴裡打滾來得痛快!」

他提起洗衣籃,語氣裡帶著一種近乎創傷的惱怒,但又混雜著一種不願承認自己狼狽的故作輕鬆。

「洗衣籃?」另一個聲音從角落傳來,帶著一股莫名的焦慮和試探。福特先生,他似乎永遠無法真正擺脫那個陰影。

「是啊,老兄,就是那該死的洗衣籃!」法斯塔夫沒發現福特先生的喬裝,或者說,即便發現了,他也不會承認。「裡面塞滿了骯髒的床單、襪子、還有……老天爺,那股酸臭味兒!我差點就在裡面窒息,然後被扔進泰晤士河!簡直是聞所未聞的羞辱!」

「嘿,爵士,這就是您風流的代價呀。」佩芝太太輕快的聲音響起,帶著勝利者的愉悅。她坐在窗邊,看著雨水從玻璃上滑落,臉上帶著一抹狡黠的微笑。她的丈夫佩芝先生坐在一旁,雖然沒有太太那麼興奮,但也難掩好笑的神情。

「代價?親愛的佩芝太太,這可不是什麼風流的代價,這是兩個娘兒們和一個多疑丈夫聯手使出的陰險伎倆!」法斯塔夫抱怨道,他龐大的身軀在椅子上扭了扭,似乎還在感受被塞進籃子裡的擠壓感。

福特先生聽到這裡,臉色更加陰沉。他清了清嗓子,用「布魯克先生」的聲音說道:「爵士,您說的娘兒們…可是那位福特太太?」

法斯塔夫大喇喇地揮了揮手。「除了她還有誰?喔,當然,還有她那聰明的共犯,佩芝太太。」他朝佩芝太太方向點了點頭,佩芝太太只是優雅地笑了笑,不置可否。

「說起來,爵士,您是如何會把主意打到她們頭上的?」我試探地問道。鄉土人家講究的是安分守己,這種公然的調情,還是對已婚婦人,在我的筆記裡可是少見的。

法斯塔夫輕咳了一聲,拿起桌上的酒杯(雖然是空的)晃了晃。「嗯…這說來話長。你看,我這個人,天生就是招人喜歡,尤其是娘兒們。而且,說實話,手頭最近有點緊。」他朝著身邊站著的僕人巴道夫(Bardolf)、尼姆(Nym)和皮斯托爾(Pistol)使了個眼色,這幾個看起來就不像安分的主兒。「這些傢伙,好吃懶做,花錢如流水。我得想想辦法嘛。」

皮斯托爾立刻誇張地擺出一個姿勢。「爵士,我的劍只為榮耀而戰,不為瑣碎的跑腿兒!難道要我變成傳信的鴿子嗎?」

尼姆則哼了一聲,用他那古怪的口頭禪說道:「這是個……主題。沒錯,主題。我們有自己的主題,爵士。」

巴道夫臉上的紅鼻子在壁爐火光下顯得更亮。「說到錢,爵士,那布魯克先生倒是挺慷慨的。」

福特先生(布魯克)聽到這裡,身子繃緊了。「爵士,您…從那位福特太太那兒…得到什麼了嗎?」他小心翼翼地問道。

法斯塔夫哈哈大笑,笑聲在雨廳裡迴盪,震得窗玻璃都似乎晃了晃。「喔,我的布魯克老兄!你來得正好!聽我說,那個女人…唉,真是讓人又愛又恨。第一次,她把我藏進那個該死的洗衣籃,讓她的僕人,兩個壯得像公牛一樣的傢伙,把我抬出去倒掉!」

福特先生的臉色變得鐵青,但他努力控制著情緒。「倒掉?倒到哪裡?」

「泰晤士河邊的臭水溝裡!我發誓,那是我這輩子聞過最噁心的味道!幸好水不深,而且下面是沙子,不然我就真的變成一塊泡發的肥肉了!」法斯塔夫一邊說一邊拍著肚子,似乎在慶幸自己的體積沒有讓他沉下去。

佩芝太太接話道:「看來爵士的體積還是有用的時候嘛,至少沒讓您淹死。」

法斯塔夫瞪了佩芝太太一眼,但佩芝先生只是好脾氣地笑了笑。「說起來,爵士,聽說您第二次被捉弄得更慘?」

法斯塔夫的臉色更難看了。「別提了!她們竟然把我打扮成那個…那個布倫特福德老巫婆!還戴了個該死的面具,毛茸茸的!結果呢,我在她家樓上躲著,你猜怎麼著?她那個多疑的丈夫,像發瘋一樣衝進來搜查!我的布魯克老兄,你真該看看他那副樣子,像鬥牛一樣,到處聞、到處撞!」

福特先生(布魯克)的呼吸變得急促。「他…他沒找到您?」

「他當然沒找到我!我打扮成那副鬼樣子,正想趁亂溜出去,結果呢?結果他一看到我,就衝上來拿棍子打我!他說他不准那個布倫特福德老巫婆進他家門!老天爺啊,我這輩子就沒挨過那麼狠的打!那棍子就像長了眼睛一樣,追著我打!我發誓,我寧可上戰場挨刀子,也不想再被那種木棍打!」法斯塔夫說得聲淚俱下,彷彿受了天大的委屈。

福特先生(布魯克)聽著,臉上的表情既有鬆了一口氣的詭異慶幸(妻子沒被抓到),又有對自己被打的憤怒(雖然他自己並不知道是他打的法斯塔夫)。他乾咳兩聲。「呃,爵士,那…她們為何要把您打扮成…那樣?」

佩芝太太再次插話,語氣溫柔卻藏著刀:「哎呀,大概是覺得爵士這副模樣太招搖,不好躲吧。換個樣子,或許就不那麼顯眼了?」

「顯眼?我的體積在這裡!怎麼躲?怎麼不顯眼?」法斯塔夫不滿地咕噥。

佩芝先生此時開口了,帶著一點點無奈的好笑。「說起來,爵士,您的那幾個手下,尼姆和皮斯托爾,倒是把您的『計劃』告訴了我太太的丈夫和福特先生。」

尼姆和皮斯托爾對視一眼,尼姆說:「這是個…主題。我們有自己的主題,爵士。」皮斯托爾則撇了撇嘴,沒說話。

法斯塔夫的臉色一變。「你們這兩個無賴!我不是讓你們去送信嗎?怎麼跑到那兒去告密了?」

皮斯托爾揚起下巴。「榮譽,爵士!榮譽!我們拒絕成為潘達勒斯(Pandar),我們是為了…榮譽!」

尼姆補充道:「是的,主題。為了主題。」

法斯塔夫氣得鬍子都快翹起來了。「榮譽?你們這種餓得像狼、渾身跳蚤的傢伙,知道什麼是榮譽?你們把我的計劃抖出去,差點害死我!還敢提榮譽?你們只配提絞刑架!」

佩芝先生溫和地說道:「其實,多虧了他們,我和福特先生才知道爵士的『好意』。不然,我們可能還蒙在鼓裡呢。」

福特先生(布魯克)此時再也忍不住了,他聲音低沉地說道:「蒙在鼓裡?是的,有人就是太容易蒙在鼓裡!」他看向佩芝先生,眼神有些複雜。

佩芝先生顯然沒太在意福特先生的言外之意,他轉向我,解釋道:「我的共創者的筆記裡提到,福特先生在這件事上表現得非常…焦慮,甚至到了偏執的地步。他對妻子的貞潔極度不信任,這也成了這齣戲裡很重要的一個笑點來源。他喬裝成布魯克先生,來向法斯塔夫打聽消息,結果聽到的每一句話都像是在給自己的懷疑添柴火。」

福特先生聞言,發出一聲沉重的嘆息,不再多言。那種無處不在的猜疑,像潮水一樣淹沒了他,即使在扮演另一個人的時候,也無法擺脫。

我點了點頭。「確實,那種對信任的搖擺,也是很讓人揪心的事情。不過,兩位太太倒是一心同體,把這件事處理得滴水不水。」

佩芝太太輕笑一聲。「那是自然。法斯塔夫爵士以為自己很聰明,把我們當成可以輕易到手的財產。他不知道,女人家呀,心思可比他複雜多了。我們既能維護自己的清譽,也能讓這種無賴吃到苦頭,而且還能從中找到樂子。」

福特太太此時也開口了,她的聲音帶著一種經過風浪後的平靜,但語氣裡依然有著戲謔。「是的,爵士。我們可不是任人擺佈的。您那兩封一模一樣的情書,真是最大的破綻。您以為我們姐妹會互相隱瞞嗎?恰恰相反,我們立刻就聯手了。」

法斯塔夫臉色漲紅,顯然對這點被識破感到意外。「兩封…一模一樣?噢,該死,我竟然犯了這種低級錯誤!」

佩芝先生看著這場對談,搖了搖頭。「說起來,這齣戲裡還有我的女兒安妮的婚事。我屬意斯蘭德,他家境好;我太太呢,偏愛凱厄斯醫生;結果安妮自己卻喜歡芬頓。」

斯蘭德聽到提到自己,立刻緊張起來。他一直默默坐著,手裡好像還拿著什麼東西(或許是他那本詩集,但又好像不是)。「哦,安妮小姐…她…她是很甜美…不過我不太會說話…」他結結巴巴地說道。

夏洛法官在一旁鼓勵他。「斯蘭德,我的好姪子!勇敢一點!安妮小姐是個好姑娘,她爺爺給她留了七百鎊呢!」

威爾士牧師伊萬斯先生點了點頭,他的口音依然帶著濃重的威爾士腔調。「是的,是的,這個婚姻…很好。對你的前途…很好。」

而凱厄斯醫生則在一旁發出不滿的哼聲。「Mal negada!那個牧師!他才不配談安妮!安妮是我的!我的!Quickly,你不是說她喜歡我嗎?」

昆克莉太太連忙擺手,神情有些尷尬。「哎呀,醫生,這個嘛…緣分這東西很難說的。安妮小姐是個好姑娘,心地善良,對誰都好…」她偷瞄了一眼芬頓的方向。

芬頓坐在稍遠一點的地方,神情有些落寞。他家境敗落,父母不贊同他追求安妮,他知道自己最大的優勢是安妮對他的感情。「我愛安妮,真心實意。我希望她能擺脫那些為了財產或地位而來的追求。」

斯蘭德聽到芬頓的話,撓了撓頭。「為了財產…哦,我爺爺留了七百鎊…不過安妮小姐,她也很…也很好看。」

佩芝先生嘆了口氣。「你看,我就是怕女兒嫁給這種傻氣的傢伙。芬頓雖然過去名聲不好,但至少是個有頭腦的年輕人。不過他沒錢。」

佩芝太太反駁道:「錢可以再賺,但一個男人如果連話都說不好,腦筋又慢,那怎麼辦?凱厄斯醫生雖然脾氣暴躁,但好歹是個醫生,而且聽說也有些錢。」

凱厄斯醫生一聽,立刻來勁了。「看吧!看吧!我很好!我很會治病!我很會…愛安妮!Mal negada!那個斯蘭德是個笨蛋!笨蛋!」

伊萬斯牧師搖了搖頭。「耐心…耐心。婚姻大事…需要耐心和…禱告。」

我聽著他們你一言我一語,感覺就像是看著一場小型的家庭會議,每個人都有自己的打算和考量。那種對財產、地位、還有個人喜好的拉扯,即使隔著幾百年,也依然能感受到其中的味道。

「不過說到底,這齣戲最讓人津津樂道的,還是溫莎的娘兒們給法斯塔夫設下的最後一個陷阱吧?」我轉向兩位太太,試圖將話題拉回到主線上。

佩芝太太和福特太太相視一笑,眼中閃爍著同樣的光芒。

「當然。」福特太太說,「我們覺得,只是把他扔進水溝,或者打他一頓,還不夠。他太貪婪、太傲慢了。他需要一次更徹底的…精神洗禮。」

佩芝太太接道:「我們想到了赫恩橡樹的傳說。那個關於長角幽靈的故事,在溫莎流傳了很久。我們想,讓法斯塔夫爵士親自扮演那個被懲罰的角色,一定會讓他印象深刻。」

法斯塔夫聽到這裡,打了個寒顫。「噢,別提了!那真是…那真是讓人毛骨悚然!那些小精靈,那些火把,還有那個威爾士口音的…威爾士口音的小精靈!」他指著伊萬斯牧師,伊萬斯只是瞇起眼睛,不發一語。

「我們讓他扮演赫恩獵人,穿上長角的頭飾。」福特太太說,語氣裡帶著明顯的惡作劇的快樂。

佩芝太太補充道:「然後讓孩子們扮成小精靈和仙子,在赫恩橡樹下等他。我們也邀請了我們的丈夫和一些朋友來圍觀。」

福特先生(布魯克)此時臉上的「布魯克」偽裝似乎也開始動搖了。他看著法斯塔夫頭上的「角」(雖然那只是戲劇舞台上的想像),又看看佩芝太太和福特太太,眼神裡流露出既尷尬又啼笑皆非的神色。

「所以,最後的懲罰是…用超自然的故事來嚇唬他?」我問道。

「是的,以及…肢體上的接觸。」佩芝太太說,「小精靈們會『捏』他,『燒』他,讓他感受一下被懲罰的滋味。」

法斯塔夫 shudder了一下。「捏!燒!我身上現在還覺得痛呢!那可不是鬧著玩兒的!那些孩子,力氣大得像小鬼一樣!」

佩芝先生忍不住笑了起來。「看到他那副樣子,真是…說實話,再多的錢我也願意。我的共創者的筆記裡說,最後連法斯塔夫自己都笑了。他接受了這個教訓,或者說,至少他在眾人面前是接受了。」

福特先生也笑了,笑聲裡帶著一種解脫和自我嘲諷。「是啊,最後我也不再扮演布魯克先生了。我也加入到嘲笑他的行列。他的狼狽,也讓我自己的疑神疑鬼顯得有些可笑。」他看向他的太太,眼神裡沒有了懷疑,只有歉意和溫暖。

福特太太回望他,溫柔地笑了。「親愛的,你知道我從來都沒有做過對不起你的事。這次的捉弄,也是為了讓你看到,你的妻子是清白的。」

「我看到了,我看到了。」福特先生握住妻子的手,「是我的錯。」

這時候,伊萬斯牧師突然開口了,他用他那特的威爾士腔調說道:「說到…捉弄。那個…Hostelero de la Lligacama(客棧老闆),他也是個…壞蛋。」

凱厄斯醫生立刻附和。「Mal negada!那個Host!他騙我!騙伊萬斯!讓我們在不同地方…決鬥!他嘲笑我們!他才應該被打!被打!」

伊萬斯點點頭。「是的,他…嘲笑我們。這也是…主題。」

客棧老闆此時得意洋洋地走了過來,他一副精明的樣子。「哎呀,幾位,說什麼呢?我只是讓這兩位火氣太大的紳士冷靜一下罷了。決鬥?這可不是鬧著玩兒的。我這叫…助人為樂!而且,誰讓他們為了同一個姑娘爭風吃醋呢?」他朝著芬頓的方向眨了眨眼。

芬頓苦笑了一下。

佩芝先生搖了搖頭。「說起來,我的女兒安妮,最後可不是嫁給了斯蘭德,也不是凱厄斯醫生。」

斯蘭德聽到這裡,臉色垮了下來。「啊?我…我去了教堂啊…但…那個人不是安妮小姐…他…他竟然是個小夥子!」

夏洛法官大吃一驚。「什麼?你竟然娶了個男人?」

伊萬斯牧師連忙說道:「啊…這可能是…誤會。你…你看錯了…衣服…的顏色。」

凱厄斯醫生也大叫起來。「Mal negada!我也去了教堂!我也娶了…一個男人!不是安妮!天啊!那個Quickly!你騙我!騙我!」

昆克莉太太嚇得躲到佩芝太太身後。「醫生,我…我只是…按照太太的吩咐…」

佩芝太太嘆了口氣。「是的,我讓安妮穿了綠色的衣服給凱厄斯醫生識別,希望他能帶走她。我先生讓安妮穿白色的衣服給斯蘭德識別,希望斯蘭德帶走她。」

佩芝先生也一臉困惑。「可是…斯蘭德說他帶走了穿白衣服的人,凱厄斯說他帶走了穿綠衣服的人…他們都帶錯了?」

芬頓此時牽著安妮的手走了出來,安妮的臉上帶著幸福的紅暈。「是的,爸爸,媽媽。你們都想把安妮嫁給你們喜歡的人,卻沒有問過安妮自己的心意。安妮只想嫁給自己愛的人。」

她看向芬頓,兩人緊緊握著手。

福特先生見狀,拍了拍佩芝先生的肩膀。「老兄,別太難過。兒女自有兒女福。這也是…人生的一個主題嘛。有時候,我們計劃得再周全,最後的結果也不會完全按照我們的預想來。就像…」他看了一眼法斯塔夫,「就像有人想利用別人賺錢,結果卻被扔進臭水溝。」

法斯塔夫苦笑著摸了摸自己的角。「是啊,看來這個世界啊,充滿了意想不到的轉折。我以為自己精明得很,結果卻被兩個娘兒們和一群小鬼捉弄。而你們呢,以為能決定女兒的婚事,結果她自己跑了。」

佩芝先生看著女兒和芬頓,臉上的怒氣漸漸平息,轉為無奈,最後甚至浮現了一絲釋然。「好吧,芬頓。既然事情已經這樣了,我也無話可說。你們…你們幸福就好。」

佩芝太太也走上前,握住安妮的另一隻手,又看了看芬頓。「雖然不是我原先屬意的,但只要安妮快樂…好吧。祝福你們。」她又看了看凱厄斯醫生和斯蘭德那邊,「看來,這次的捉弄不只針對法斯塔夫呢,連我們自己也都被上了課。」

凱厄斯醫生和斯蘭德一臉茫然,顯然還沒從娶錯人的打擊中恢復過來。

伊萬斯牧師此時開口了,他的威爾士腔調顯得有些嚴肅。「是的。生活…充滿了…意外。有時候,我們以為是懲罰…其實也是…一種指引。或許,這也是…一個新的…主題。」

法斯塔夫爵士,雖然身體和心靈都經歷了一番折磨,但在聽到安妮和芬頓私奔成功後,那張胖臉上竟然也露出了幾分理解的神色。「哈哈!好個安妮!她倒是從我們這些亂七八糟的大人手中,為自己贏得了幸福!這場鬧劇,總算有人是個贏家!」

他頓了頓,又看了一眼福特先生。「布魯克老兄…不是,福特老兄。看來你的疑神疑鬼也稍微緩和了點吧?」

福特先生苦笑了一下。「嗯,至少我知道,我太太是清白的。至於其他的…也許正如伊萬斯先生說的,這是一堂課。」

雨廳外,雨勢漸緩,遠處的雲層似乎透出了一點微光。這場突如其來的「光之對談」也似乎到了尾聲。看著這些形形色色的人物,他們的貪婪、他們的疑慮、他們的算計、他們的愛情,以及他們在混亂中的狼狽和最終的和解,我心裡頭湧起一種難以言喻的感受。文學的魅力或許就在於此,它能將人世間的百態,用這樣一種既荒謬又溫暖的方式呈現出來,讓我們看到人性的複雜,也看到即使在最混亂的時刻,也總有那麼一點光芒,一點點狡黠的智慧,或者一點點真摯的情感,在其中閃耀。

「看來,這場溫莎的熱鬧…也該告一段落了。」我說道。

莎士比亞先生,他從來沒有直接參與對話,只是默默地坐在角落裡,觀察著這一切。此時他緩緩地站了起來,沒有說話,只是朝我們輕輕頷首,臉上帶著一種難以捉摸的微笑,彷彿對這場對談的結果感到滿意,又彷彿還有許多未盡之言。

雨聲徹底停了,空氣變得格外清新。光之居所的溫暖光芒重新籠罩了雨廳。那些來自三百多年前的聲音和身影,也慢慢地淡去,消失在空氣中。只剩下我,和心頭那段熱鬧又有些荒唐的對談回音。

Les alegres comares de Windsor
Shakespeare, William, 1564-1616


延伸篇章

  • 莎士比亞喜劇中的女性形象
  • 法斯塔夫的喜劇性與悲劇性
  • 伊莉莎白時代英國中產階級生活圖景
  • 嫉妒在戲劇中的表現形式
  • 婚姻與財產在文藝復興時期英國的關係
  • 戲劇翻譯中的風格與挑戰
  • 從《溫莎的風流娘兒們》看莎翁對人性的洞察
  • 赫恩橡樹傳說與英國民間信仰
  • 戲劇中的語言藝術:伊萬斯與凱厄斯的口音
  • 喜劇中的鬧劇元素分析
  • 安妮.佩芝的自主婚姻選擇
  • 福特先生的焦慮與解脫
  • 角色性格如何驅動情節發展
  • 光之居所的光之對談方法論
  • 文本的當代意義與再詮釋
  • 洗衣籃作為懲罰的象徵意義
  • 布倫特福德老巫婆的形象來源
  • 戲劇中的僕人與告密者
  • 莎士比亞喜劇的結局模式
  • 文學文本的時空穿越與對話可能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