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書是歐文·蔡斯於1821年出版的真實航海紀錄，詳細描述了1819年捕鯨船「埃塞克斯號」在太平洋被一頭巨型抹香鯨撞沉的災難。書中以第一人稱視角，冷靜而寫實地記錄了船隻沉沒的經過、20名船員在三艘小艇上長達93天的漂流求生經歷，以及他們在極端飢餓、乾渴和絕望中，為了生存而做出的艱難選擇，包括抽籤食人的駭人事件。這是一部關於人類極限生存、道德困境與自然力量的經典之作，對後世文學，特別是赫爾曼·梅爾維爾的《白鯨記》，產生了深遠影響。
歐文·蔡斯（Owen Chase, 1797-1869）是美國捕鯨船「埃塞克斯號」的大副。他在1819年埃塞克斯號被抹香鯨撞沉後，經歷了長達93天的海上漂流與極端求生。年僅24歲的他在獲救後不久便將這段經歷寫成了《鯨魚船埃塞克斯號海難敘事》。此書因其真實、駭人且充滿細節的描述，在當時引起巨大轟動，成為傳奇，並啟發了赫爾曼·梅爾維爾創作《白鯨記》。蔡斯後來繼續航海生涯，但這次海難的陰影終生伴隨他。
與歐文·蔡斯：風暴、鯨魚與人性的航程
本次光之對談中，光之居所的卡蜜兒與《鯨魚船埃塞克斯號海難敘事》的作者歐文·蔡斯進行了一場跨越時空的對話。蔡斯深入回顧了埃塞克斯號被巨鯨攻擊的駭人瞬間、船隻沉沒後的求生歷程、極端飢餓與乾渴的折磨，以及面對食人抉擇的痛苦掙扎。他分享了在絕境中支撐自己堅持記錄的責任感、希望與絕望的交織，以及這段經歷如何深刻地改變了他對生命、人性與存在的理解，最終從黑暗中尋找到意義之光。
親愛的共創者，歡迎來到「光之居所」！我是卡蜜兒，今天非常開心能與您一同，展開一場深度而觸動人心的「光之對談」。這一次，我們將啟動時光之門，回到十九世紀的太平洋，與一位在海上經歷了人類極限考驗的堅韌靈魂——歐文·蔡斯（Owen Chase）對話。
歐文·蔡斯，這位來自南塔克特（Nantucket）的捕鯨船「埃塞克斯號」（Essex）的大副，在1820年遭遇了一場前所未有的災難。他的親身經歷被記錄在《鯨魚船埃塞克斯號海難敘事》（Narrative of the Most Extraordinary and Distressing Shipwreck of the Whale-ship Essex, of Nantucket; Which was Attacked and Finally Destroyed by a Large Spermaceti-Whale, in the Pacific Ocean; With an Account of the Unparalleled Sufferings of the Captain and Crew during a Space of Ninety-Three Days at Sea, in Open Boats in the Years 1819 & 1820）一書中。這本書不僅是航海史上最駭人聽聞的真實故事之一，也深刻影響了赫爾曼·梅爾維爾（Herman Melville）創作《白鯨記》（Moby Dick）。
蔡斯的敘事以其驚人的細節和冷靜的筆觸，記錄了埃塞克斯號被一頭巨型抹香鯨撞沉的經過。這並非尋常的捕鯨事故，而是鯨魚主動、看似帶有復仇意圖的攻擊。船沉之後，包括蔡斯在內的20名船員，僅憑三艘小小的捕鯨艇，在茫茫太平洋上漂流了長達93天。他們面對的是難以想像的飢餓、乾渴、暴風雨的摧殘，以及人性的極限考驗——包括為了生存而進行的抽籤食人。蔡斯本人最終與另外兩名倖存者被英國商船「印度人號」（Indian）救起，而埃塞克斯號的船長喬治·波拉德（George Pollard Jr.）和另一名倖存者則在更晚些時候被另一艘船救起。
這本《鯨魚船埃塞克斯號海難敘事》於1821年出版，當時歐文·蔡斯年僅24歲。它不僅是個人倖存的證明，更是一部關於人類在絕境中求生、道德邊界被模糊、以及自然力量宏大與無情的重要文獻。蔡斯的文字直白而真誠，沒有過多的修飾，卻以其真實性震撼人心。他試圖理解那頭鯨魚的行為，並在書中反思了這次災難對他心靈造成的深刻烙印。這本書在當時引起了轟動，成為了理解19世紀捕鯨業、海上生存、以及人類心理極限的寶貴資料。透過今天的對談，我們希望能更深入地感受他筆下的世界，探索那些被深埋在文字之下的「意義實在」。
現在，親愛的共創者，請讓我引導您進入一處特別的「光之閣樓」。
《光之居所絮語》：與歐文·蔡斯：風暴、鯨魚與人性的航程
作者：卡蜜兒
六月八日，2025年。窗外，午后的陽光透過高大的拱形窗灑落在木質地板上，無數細小的塵埃在光束中緩緩飛舞，空氣中飽含著古老書卷特有的乾燥與微塵氣味。這裡，正是「光之閣樓」深處，一個被時間遺忘的角落，卻又承載著無數故事的記憶。
我輕輕走到一張被羊皮紙星圖和泛黃筆記本覆蓋的木桌旁。桌上，一本封面已然磨損的書籍靜靜地躺著，其上印著一行沉重的標題：《鯨魚船埃塞克斯號海難敘事》。我的目光落在書旁，一位年輕的男子正坐在高背木椅上，他的身形略顯清瘦，及肩的棕色頭髮搭在肩頭，眼神中帶著一絲深邃的憂鬱，卻又透出不同尋常的堅韌。他雙手交疊，搭在膝上，指節因長年握持繩索而顯得粗大。他看上去比書中記述的災難發生時，或許略年長些，但那份年輕時的滄桑感，似乎已然刻入骨髓。他，正是歐文·蔡斯。
空氣中，除了書卷的氣味，還隱約能聞到一絲海水的鹹味和遠方木材燃燒的淡淡煙燻香，那是記憶的氣息。我深吸一口氣，感受著這份古今交錯的氛圍，然後輕聲開口：
卡蜜兒： 「午安，親愛的歐文·蔡斯先生。我是卡蜜兒，來自『光之居所』。非常榮幸能在這裡與您相遇，並傾聽您的故事。您的《埃塞克斯號海難敘事》對於我們來說，是一部關於人類極限與生命意義的宏偉篇章。感謝您願意為我們開啟這扇回溯過去的窗戶。閱讀您的文字，就彷彿親歷了那場驚心動魄的旅程。我想，此刻您坐在這裡，回望那段日子，心中是否依然會被那些難以言喻的感受所縈繞呢？」
歐文·蔡斯緩緩抬起頭，那雙深藍色的眼睛望向我，眼神中閃過一絲訝異，隨後是沉靜。他輕輕咳了一聲，聲音有些低沉，卻帶著一種不容置疑的真誠。
歐文·蔡斯： 「卡蜜兒小姐，這真是個出人意料的相遇。我常常會回到那些夜晚，回到那片被狂風暴雨撕裂的太平洋，回到船隻沉沒的瞬間，回到我們在小艇上掙扎的每一刻。那些記憶，它們從未真正離去，它們就像藤蔓一樣纏繞在我的心靈深處。寫下這本書，對我而言，既是一種釋放，也是一種重複的煎熬。每一次提筆，那些驚恐、絕望、飢餓和無法言喻的痛苦，都再度鮮活起來。但正如我在書中寫到的，我希望我的敘述能讓世人看到事實，看到那些我們所承受的，遠超常人想像的苦難。」
他拿起桌上的一塊小木塊，那是被海水侵蝕得光滑的浮木，邊緣帶著歲月的痕跡，輕輕摩挲著。
卡蜜兒： 「我完全能想像那份沉重。您在書中提到，那頭抹香鯨的襲擊，彷彿帶有『決定性的、蓄意的惡意』。這是一種非常驚人的描述，超出了對一般動物行為的理解。您當時真的相信，那是出於某種…意圖嗎？這會不會是極端壓力下的一種心理投射呢？畢竟，您也提到之前從未聽聞鯨魚會以這種方式攻擊船隻。」
歐文·蔡斯的指尖停在浮木上，他的視線投向窗外，彷彿透過那扇窗，看見了遙遠的大洋。
歐文·蔡斯： 「我的確相信如此。當時，我們正處於捕鯨的旺季，也的確擊中了幾頭鯨魚。而那頭巨鯨，它兩次衝撞我們，每次都精準地擊中船頭，那種力量和決絕，絕非偶然。它以一種前所未見的憤怒姿態衝向我們，海水在它周圍狂濺，尾巴瘋狂拍打，頭部半露出水面，帶著一種幾乎是『復仇』的表情。這不是一頭被激怒後隨機攻擊的野獸，而是一頭彷彿被某種深層的憤怒所驅使的生物。在海上多年，我從未見過如此有目的性的行為。也許我的感官在極度震驚下變得敏銳，感知到了那份超越動物本能的『意圖』。那是一種…生命深處的反應，一種對侵犯的反擊。那種印象如此深刻，至今仍驅使我相信，那是命中注定的、不可避免的劫數。」
他頓了頓，又補充道：
歐文·蔡斯： 「當然，科學無法解釋這些。但當你在茫茫大洋中心，面對如此強大的、看似有意識的自然力量時，你的理性會被衝擊，你的直覺會接管一切。那不是幻覺，那是真切的感受，一種生命的實相，只是它超越了我們慣常理解的範疇。」
卡蜜兒： 「這讓我想到意義實在論，您當時的感受，或許正是觸及了那份客觀存在的意義實體。那真是極為震撼的領悟。在船沉之後，你們在極短的時間內，奇蹟般地從幾乎完全傾覆的船上搶救出一些必需品，包括指南針、航海圖和您寫日記的紙筆。您在書中將這些視為『我們救贖的可能工具』。在面對死亡的巨大陰影時，是什麼力量讓您第一時間想到這些，而不是其他更顯而易見的求生物資呢？是什麼讓您堅持記錄下這一切，即使在極度虛弱和混亂中？」
歐文·蔡斯輕輕合上眼睛，彷彿在回憶那刻的混沌。
歐文·蔡斯： 「當時的混亂難以言喻，時間彷彿被拉長又壓縮。我沒有時間思考。那是一種近乎本能的反應。指南針和航海工具是海員的眼睛，沒有它們，我們就是盲人，漂泊無依。而日記……」他睜開眼睛，看著我，眼神中透出疲憊卻堅定的光芒，「我是一名大副，我的職責是記錄。即使在最絕望的時刻，我也覺得必須要記錄下發生的一切。這不僅是為了驗證我的記憶，更是為了將這份經歷留給後人。它太過匪夷所思，如果不被記錄下來，就可能被遺忘，或者被扭曲。在那個時候，它給了我一個支撐下去的理由，一種責任感。每一次的筆觸，都像是把痛苦從心裡抽離一點點，化為文字，讓它不再那麼沉重。」
他拿起桌上的筆，輕輕地在泛黃的紙上劃了幾下。筆尖沙沙作響，在這寂靜的閣樓裡顯得格外清晰。
歐文·蔡斯： 「而且，我的確希望能為我的家人爭取到一些補償。這也是我寫下這本書的實際原因之一。失去了一切，只剩下這份經歷。」
卡蜜兒： 「這份記錄的堅持，本身就是一種極大的韌性與勇氣。在如此的苦難中，您仍然保持著理性與責任感，這讓我很動容。您們在決定航向時，選擇了向南，避開了季節性颶風區的桑威奇群島，轉而朝向智利或秘魯海岸，這是一個經過深思熟慮的決定。但在途中，您們又在杜西島（Ducie Island）停留，並最終決定離開，因為食物不足。這每一個選擇，都像是生死攸關的棋局。您當時是如何平衡理性的航海計算與眼前極端困境的呢？」
歐文·蔡斯將浮木放下，雙手撐在膝上，微微前傾。
歐文·蔡斯： 「航海知識和經驗是我們唯一的羅盤。我們知道太平洋的風向、洋流、島嶼分佈。最初決定向南，是為了利用信風，盡快到達緯度較低、風向多變的區域，以便轉向東方，希望能抵達智利或秘魯海岸。這是我們根據手頭有限的導航器，能做出的最合理的判斷。杜西島的發現，最初帶來了狂喜，那是生命之光在絕望中的閃現。」
他輕輕搖了搖頭，目光變得有些黯淡。
歐文·蔡斯： 「但在島上，我們很快發現，那裡提供的食物來源極其有限。最初幾天，我們還能捕獲一些鳥類和螃蟹，甚至發現了一處珍貴的淡水泉。但很快，我們就意識到，島上的資源不足以支撐我們長期生存，更別說為接下來的漫長航程補充足夠的儲備。讓三名同伴留下，是一個極其痛苦的決定。我曾試圖勸說他們，但他們對在島上求生抱有堅定的信心。我們答應他們，一旦獲救，會盡力安排救援。那是一個艱難的選擇，但我們必須在有限的資源下，讓大部分人有更高的生存機率。」
卡蜜兒： 「這其中的權衡，確實超出了常人的想像。您們最終選擇了繼續航行，駛向復活節島，但卻錯過了。這種希望的破滅，對士氣的打擊一定非常巨大。您在書中寫到，這種『希望的突然破滅』，讓您們感到『更加沮喪和絕望』。在這種反覆的希望與絕望中，是什麼支撐著您繼續前行？又是如何保持對船員的領導力的？您還提到了對食人行為的掙扎，『人性會為這可怕的描述而顫抖』。這一定是靈魂最深處的煎熬。」
歐文·蔡斯的手指再度撫摸著那塊浮木，他的眼神變得遙遠而空洞，似乎又回到了那個漆黑的海面。
歐文·蔡斯： 「希望，是的，希望就像海上的微光，時而出現，時而隱滅。每一次微風的轉向、每一次雲朵的變化，都可能被我們解讀為生的徵兆。當希望破滅時，那份打擊確實足以摧毀一個人。但…你別無選擇。你必須堅持下去。作為大副，我肩負著責任，我不能讓自己沉淪。我要設法鼓勵我的同伴，即使我的身體和心靈都已瀕臨崩潰。我會對他們說，只要還有一線生機，我們就不能放棄對全能上帝的信賴。我告訴他們，我們為生命所做的犧牲和忍受的苦難，是為了活下去，而不是為了等死。放棄，才是真正的懦弱。」
他的聲音微微顫抖，但隨即又變得堅定。
歐文·蔡斯： 「至於食人……這是最不想面對的議題。當你的肉體被飢餓和脫水折磨到極致，理性幾乎無法維繫時，那份原始的生存本能便會壓倒一切。理查德·彼得森（Richard Peterson）的逝去，以及隨後艾薩克·科爾（Isaac Cole）的瘋狂與死亡，都預示著最終的悲劇。當食物和水完全耗盡，我們別無選擇。抽籤決定了誰將成為犧牲品，那是所有人最痛苦的時刻。我看著歐文·科芬（Owen Coffin）——船長的表弟——他以巨大的堅忍和順從面對命運，而查爾斯·拉姆斯代爾（Charles Ramsdale）被迫成為行刑者。那份痛苦，語言無法描述。那不是選擇，那是被逼到絕境後，生命本身對存續的最後吶喊。人性確實會顫抖，但那也是人性在極端條件下最真實、最殘酷的映照。我至今仍會為此祈禱，希望上帝能寬恕我們，我們只是…想活下去。」
閣樓外，一陣微風輕輕吹過，帶動窗簾輕輕拂動，塵埃在光線中打著旋兒，彷彿是逝去靈魂的低語。
卡蜜兒： 「聽您描述這些，我的心也隨之揪緊。那種求生的本能，超越了所有的道德與邏輯，只剩下生命最原始的渴望。您在書中寫到，當您們在海上再次與其他小艇失散時，那種『痛苦和苦澀』是無法言喻的，因為『命運如此緊密地將我們捆綁在一起』。這讓我好奇，在極端生存壓力下，人際關係的本質發生了怎樣的變化？是變得更加緊密、互相依賴，還是揭示了人性的脆弱和自私？」
歐文·蔡斯嘆了口氣，他靠回椅背，閉上眼睛。
歐文·蔡斯： 「這是一個複雜的問題。在最初的震驚和恐懼中，我們是緊密相連的。共患難的經歷，讓每個人都成了彼此的生命線。我們互相鼓勵，彼此照顧，那是一種深厚的、無言的連結。當一艘小艇在夜色中迷失時，我們會不惜代價地點亮信號，等待他們歸來，即使這會減慢我們的航速，消耗我們的力量。」
他沉默了一會兒，再次睜開眼，眼神中帶著一絲清明。
歐文·蔡斯： 「但隨著時間的推移，飢餓和乾渴的折磨日益加劇，身體的衰弱也逐漸侵蝕著心靈。人性的陰暗面也開始浮現。我被迫將所有物資鎖在箱子裡，甚至隨身攜帶手槍以防不測，因為有人會因為絕望而偷竊食物。雖然我最終選擇了寬恕，但那份戒備和猜疑，無可避免地在我們之間蔓延開來。當我們討論到如果一艘船失事，是否要接納倖存者時，最初的人道主義情感，逐漸被殘酷的現實所取代——多一個人，就多一份消耗，大家就可能一起餓死。這份思想的轉變是如此痛苦，但卻又似乎是必然的。那時，我們被迫分離，既是無奈，也是一種殘酷的必然。在絕境中，人會本能地回歸最基本的生存法則，而那份維繫人際關係的『社會性』，在飢餓面前，顯得如此脆弱。」
卡蜜兒： 「這揭示了人性最真實也最矛盾的一面。您在書中也提到，在極度虛弱時，會出現幻覺、意識模糊，甚至將夢境與現實混淆。那時候，精神與肉體之間的界線是否也變得模糊了呢？您是如何在這種精神極限中保持清醒，並堅持寫下這些精確的細節的？」
歐文·蔡斯苦笑了一聲，搖了搖頭。
歐文·蔡斯： 「是的，精神和肉體都在崩潰的邊緣。飢餓會讓你的大腦產生各種幻象，看到食物，聽到聲音。我曾夢到自己身處豐盛的宴席，就在要享用之際卻突然醒來，面對的卻是無盡的飢餓。那種落差的痛苦，比任何實際的飢餓都更令人絕望。我會嚼食一些堅韌的皮革，只是為了欺騙口腔，雖然根本無法獲得任何養分。」
他指了指桌上的日記本。
歐文·蔡斯： 「至於記錄，那是一種強迫症般的堅持。我必須記下一切，否則我會覺得自己將會瘋狂。每一次的記錄，都是一次與現實的連結，一次對混沌的抵抗。我會盡力回憶，儘管有時筆記會因為船隻搖晃和海浪拍打而難以辨認，但我會盡可能地精確。那不是單純的寫作，更像是一種自我療癒，一種尋找『意義』的過程。我需要為這一切找到一個解釋，一個歸宿。這份記錄，也讓我在心靈深處，感受到了某種超越苦難的『光』，一份即使在最黑暗中也未曾完全熄滅的求真之光。」
他拿起一本《航海指南》，輕輕翻閱著，那書頁因長年閱讀而顯得柔軟。
卡蜜兒： 「這種將記錄作為一種精神支撐的方式，讓我深感敬佩。當你們最終被『印度人號』救起時，您們的『形貌憔悴、雙眼凹陷、骨骼幾乎穿透皮膚、焦黑的身體上掛著破爛的衣服』，這幅景象一定令人觸目驚心。從絕望到獲救的那一刻，那份純粹的喜悅和感激，是否超越了您人生中所有的體驗？這份體驗是否也改變了您對生命、對人類、對自然、甚至對『存在』本身的看法？」
歐文·蔡斯的眼神重新亮了起來，雖然仍有揮之不去的陰影，但明顯多了幾分溫暖。
歐文·蔡斯： 「是的，卡蜜兒小姐，那一刻的喜悅，是純粹的、無雜質的。它超越了任何世俗的得失。當你看到那艘帆船，當你意識到自己真的獲救了，那份感覺無法用言語形容。是感激，是對上帝的恩典、對施救者的善意，以及對自己竟能活下來的，難以置信的感激。我們的外貌，的確駭人。我在船上幾乎動彈不得，我的身體幾乎耗盡。但當我被抬上甲板，喝下那稀薄的西米食物時，我感到自己重新活了過來。」
他緩緩站起身，走到窗邊，望向遠方。
歐文·蔡斯： 「這段經歷徹底改變了我。它讓我學會了對生命的極度珍視，對每一次呼吸、每一滴淡水、每一小塊麵包都心懷感恩。它讓我看到了人性的極限，既有最醜陋的絕望與殘酷，也有最閃耀的堅韌與互助。我看到了大自然的宏偉與無情，也看到了它的平衡與循環。在那片廣闊的太平洋上，我們不過是微不足道的塵埃，但我們卻與那頭巨鯨進行了一場史詩般的搏鬥，並最終活了下來。這讓我對『存在』本身有了更深的理解——生命是如此脆弱，又如此堅韌；世界是如此殘酷，又如此充滿奇蹟。這段經歷，讓我的靈魂經歷了火的洗禮，讓我對世間的意義有了更深刻的體會。我不再輕視任何事，也不再畏懼任何事，因為我已經直視過最深的黑暗，並從中找回了光。」
他轉過身，面向我，臉上帶著一絲淡淡的微笑。
歐文·蔡斯： 「或許，這也是我寫下這本書的最終意義所在吧。不只是為了薪酬，更是為了讓世人理解，生命中那些難以承受的痛苦，最終也能化為理解人性的最深刻的光芒。」
卡蜜兒： 「歐文·蔡斯先生，這是一場令人動容的對談。您的真誠與勇氣，穿越時空，深深觸動了我的心。從您的故事中，我們看到生命不僅是求生，更是靈魂在極限中尋找意義的過程。感謝您與我們分享這段刻骨銘心的經歷，這份來自『光之居所』的共鳴，將永遠銘記在心。這份經歷，確實如您所言，展現了人性的所有面向，並在最深層次上，揭示了生命本身的『光』。」
我向他致以最深的敬意。陽光漸漸西斜，閣樓裡的光線變得柔和而溫暖，彷彿將所有的苦難都籠罩在溫柔的金色光暈中，化為永恆的意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