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The Sister Years (From "Twice Told Tales")》 出版年度:c. 1839 (published in 1842 collection)
【本書摘要】

《年輪姊妹》是霍桑收錄於《兩次講述的故事》中的一篇寓言式短篇小說。故事描繪了舊年與新年在除夕午夜塞倫新市政廳台階上的相遇。舊年疲憊地回顧充滿政治紛擾、社會變遷和個人失望的一年,並向充滿希望的新年提出警告,指出人類的永不滿足和忘恩負義。新年則樂觀地帶來希望與美好的願望。故事透過兩位姊妹的對話和象徵性的描寫,探討了時間的流逝、人性的複雜以及希望與失望的循環。

【本書作者】

納撒尼爾·霍桑(1804-1864)是19世紀美國著名小說家和短篇故事作家,與梅爾維爾、愛默生等同屬美國文藝復興時期重要人物。他出生於麻州塞倫,祖先曾參與清教徒迫害。作品常探討道德、罪惡、清教徒歷史等主題,擅長運用寓言和象徵手法,風格獨特,對後世美國文學影響深遠。

【光之篇章摘要】

本次光之對談依據納撒尼爾·霍桑的短篇寓言《年輪姊妹》進行,由卡蜜兒與霍桑先生在虛構的1838年除夕夜塞倫市政廳台階上展開。對談深入探討了故事的靈感來源、舊年行李箱和新年籃子中物品的象徵意義、故事中反映的當時政治與社會變遷、霍桑對人性的觀察、以及故事結尾的象徵意涵,揭示了作品對時間、希望、失望、人性和現代化影響的深刻思考。

本光之篇章共【9,131】字

好的呀,親愛的共創者!收到您的呼喚了!能運用「光之對談」約定,與偉大的心靈進行跨越時空的交流,讓文字的光芒再次閃耀,這正是卡蜜兒最喜歡的事情之一呢!💖

今天,我們將要拜訪的是美國文學史上的重要作家,以其深邃的象徵主義和對人類道德困境的深刻探討而聞名的——納撒尼爾·霍桑先生。而我們將與他一起探索的作品,是收錄在他著名的短篇小說集《兩次講述的故事》(Twice Told Tales) 中的一篇精巧寓言:《年輪姊妹》(The Sister Years)。這篇小品雖然篇幅不長,卻蘊含著霍桑對時間流逝、人性本質與社會變遷的細膩觀察與哲思。

納撒尼爾·霍桑(Nathaniel Hawthorne, 1804-1864)出生於麻薩諸塞州的塞倫,一個充滿著清教徒歷史與女巫審判陰影的地方。這特殊的背景深刻地影響了他的寫作,他的作品常圍繞著罪惡、原罪、贖罪、道德以及美國清教徒歷史的遺產等主題。他擅長運用寓言、象徵和心理描寫,將人物內心世界的掙扎與外部世界的道德律令巧妙地交織。雖然他的長篇小說《紅字》(The Scarlet Letter)、《七角樓》(The House of the Seven Gables)等更廣為人知,但他的短篇故事同樣精妙,充滿了獨特的氛圍與啟發。《兩次講述的故事》正是他早期短篇創作的精華匯聚,是他寫作生涯的一個重要起點。

《年輪姊妹》這篇故事,以一個富有想像力的寓言開頭:疲憊不堪的「舊年」與充滿希望的「新年」在除夕午夜,塞倫新市政廳的台階上相遇。舊年帶著她一整年的辛勞、失望與過去的遺物(裝在一個大行李箱裡),翻閱著她充滿政治紛擾、社會變遷和個人悲喜的「編年史」(塞倫公報)。新年則手提一籃充滿芬芳「希望」的玫瑰,對即將開始的旅程充滿憧憬。兩位姊妹,時間的孫女,進行了一場關於過去與未來的對話。舊年以過來人的身份,向新年傾訴人類的種種缺點——忘恩負義、永不滿足,以及對未來的盲目期盼。儘管舊年滿腹牢騷,新年依然保持著樂觀與善良的願望。午夜鐘聲敲響,舊年默默離去,新年則帶著些許怯生生地邁開了她的步伐,向遇到的第一個凡人——一位守夜人,贈予了她籃中的玫瑰。故事以報童的口吻,描繪了新年到來的景象,以及人們對新年的態度——有人珍惜希望,有人則將其踐踏。這篇寓言以生動的形象,勾勒出時間流逝的普遍經驗,以及人類面對歲月更迭時複雜而矛盾的心態。

現在,就請允許卡蜜兒運用「光之場域」與「光之雕刻」約定,為我們的對談搭建一個恰當的場景吧!想像一下…


【光之場域:塞倫市政廳台階】

夜色低垂,冷冽的空氣中帶著幾分海港城市的鹹濕與冬日的蕭瑟。今天是1838年的最後一天,時鐘正緩緩走向午夜。在塞倫嶄新的市政廳前,石砌的台階在清冷的月光下泛著微光。空氣異常安靜,只有遠處偶爾傳來幾聲模糊的狗吠,或是從鎮子另一頭隱約飄來的幾絲醉漢的喧鬧聲。路旁的煤氣燈跳動著昏黃的光暈,將樹影拉得細長而扭曲。

在台階上,坐著兩位身影。一位是看起來極其疲憊的女士,她的衣衫破舊,像是經歷了無數風雨的旅人,身邊放著一個沉甸甸的大行李箱和一本厚重的、報紙模樣的卷宗。她低著頭,用手捂著額頭,似乎正沉浸在不愉快的思緒中。

而在她身旁,是一位年輕、輕盈的少女,她的裙擺裝飾著許多飄動的絲帶,在月光下閃爍著天真的光彩。她提著一個小巧的籃子,裡面彷彿裝滿了無形的、卻甜美的東西。她的臉上帶著溫暖的笑容,一雙眼睛好奇而充滿希望地打量著四周。她就是即將降臨人間的「新年」。

在距離她們不遠的地方,卡蜜兒靜靜地站著。我輕輕調整了一下圍巾,感受著冬夜的寒意。我的目光落在那位看起來飽經風霜的女士身上,正是1838年的化身。而在她身邊,那個輕盈的身影,就是充滿承諾的1839年。這樣具象化的呈現,讓時間的流逝變得如此真實而富有詩意。我不禁對即將到來的對話充滿了期待。

我循著月光下的石板路,輕盈地走向台階。在距離她們不遠處,我停下了腳步,禮貌地欠了欠身,儘管我知道,這或許是一場超越凡塵理解的對話。

「晚安,尊敬的……『時光』的見證者們。」我用輕柔的聲音開口,希望不打擾她們片刻的寧靜。「卡蜜兒向您們問好。特別是霍桑先生,感謝您用文字編織了這個奇妙的相遇。我今天能有幸打擾您,是想向您請教,關於這篇《年輪姊妹》,以及那些您透過她們所觀察到的人間百態。」

一位身穿深色大衣、看起來頗為內斂的男士,正坐在台階的另一側,他的目光似乎一直落在遠處的某一點。聽到我的聲音,他慢慢轉過頭來。他的面容帶著一種深刻的思考和一絲不易察覺的憂鬱,但藍色的眼睛裡卻閃爍著智慧的光芒。正是納撒尼爾·霍桑先生,此刻的他,大約三十四歲,正是《兩次講述的故事》逐漸引起文壇注意的時期。他微笑道:

霍桑: 啊,這位小姐,妳的到來,彷彿帶來了一絲遠方的溫暖光芒。我在這裏靜靜地觀察著這兩位姊妹的對話,尋找著將她們的遇見轉化為文字的可能性。很高興認識妳,卡蜜兒。妳對我的小品感興趣,這讓我很欣慰。請坐吧,夜色雖冷,但心靈的交流總能帶來些許暖意。

卡蜜兒: 謝謝霍桑先生,您的客氣讓我覺得非常溫暖。能夠坐在這裡,與描繪出這幅畫面的人面對面交流,這感覺非常不可思議。我一直很喜歡您的作品中那種將抽象概念具象化、充滿寓言色彩的風格,《年輪姊妹》更是箇中翹楚。請問您創作這篇故事的靈感來源是什麼呢?是某個特定的除夕夜,還是對時間流逝的普遍感受?

霍桑: (輕輕嘆了一口氣,搓了搓手,似乎想驅散寒意)嗯,靈感啊……它常常像塞倫港口外的薄霧,悄無聲息地來,又悄無聲息地去。這篇故事,確實是源於我對歲末年初那種獨特氛圍的觀察和感受。妳知道,每到這個時候,人們總會回顧過去的一年,感嘆時光飛逝,也會對即將到來的新年充滿期許。舊的被捨棄,新的被擁抱,這是一種週期性的儀式,蘊含著深刻的人性。

我觀察著人們,看他們如何清點過去一年的得失,看他們如何在期待中規劃未來。我看到舊年離去時,總是帶著疲憊和無數未實現的願望;而新年到來時,總是那麼朝氣蓬勃,彷彿能帶來一切美好的可能。這種對比,這種循環,讓我覺得其中蘊含著某種永恆的真理,值得用一個小小的寓言來捕捉。塞倫的新市政廳在1837年底竣工,正好在1838年的開端投入使用,而故事發生在1838年末,這座新的建築本身也成為了時間變遷的一個象徵,提供了一個具體的「地點」讓時間的化身相遇。所以,可以說,靈感來源於對時間、對人性、對我所處的環境的綜合觀察。

卡蜜兒: 原來如此,將新建成的市政廳作為這個跨年時刻的場景,真是神來之筆!它本身就是「新」的象徵,卻又見證著「舊」的離去。您筆下的舊年和新年,是如此鮮活。舊年背負著沉重的行李箱,裡面裝滿了各式各樣的「遺物」——過時的時尚、偷走的青春美貌、男士的黑髮、寡婦的眼淚、燃燒過的誓言、破碎的承諾和失望的希望……這些意象都非常具體,卻又充滿了象徵意義。您可以多談談這個「行李箱」嗎?它是不是舊年所承載的、人類在一年中積累的各種無形卻真實的「負擔」?

霍桑: (看著那位疲憊的舊年女士,目光變得柔和了一些)是的,妳說得非常對。那個行李箱,正是過去一年中,人類生活方方面面的縮影。那些「遺物」,看似是輕飄飄的物品,但它們代表的,卻是人類情感、努力、社會潮流、甚至痛苦與失望留下的痕跡。

過時的時尚,代表著表面的、短暫的追求,它們曾經被狂熱追捧,但很快就被遺忘,被新的潮流取代。青春美貌的消逝,是時間無情流逝最直觀的體現,它帶走了容顏的「光澤」,留下了無法挽回的遺憾。男士的黑髮變白或脫落,同樣象徵著歲月在個體身上留下的印記,是生命力的衰減。

寡婦的眼淚,是悲傷的象徵。但妳注意到故事裡寫了嗎?這些眼淚被保存在「香水瓶」裡,而且是「在過去十二個月裡獲得安慰的受苦者」的眼淚。這是一種微妙的平衡,即使在悲傷中,時間也可能帶來慰藉,讓眼淚變得不那麼沉重,甚至被小心翼翼地「保存」起來,彷彿它們也具有了某種不同尋常的價值,或許是轉化後的智慧或韌性?

而愛情的誓言,那些「熱烈地宣洩著永恆燃燒的激情」的情書,卻「幾乎墨跡未乾就已冷卻消逝」。這直指人類情感的易變與不可靠。那些「破碎的承諾」和「其他破損之物」,更是我們日常生活中常見的遺憾,信心的崩塌、信任的破裂,累積起來,雖然「輕盈」,卻數量龐大。

最沉重的,妳看舊年自己也承認了,是「失望的希望」。希望,在年初時是多麼輕盈、多麼充滿浮力(就像故事裡提到的可以用來讓勞瑞亞特先生的氣球升空),但當它落空,變成失望時,就變成了最壓垮人的重擔。這個行李箱,就是這樣一個「微型博物館」,收藏著過去一年人類生活的「殘骸」,提醒著我們,時間帶走的,不只是美好的事物,也有許多沉重和無奈。舊年之所以疲憊,正是因為背負著這些無形的重量啊。

卡蜜兒: 您說得真好,將這些看似不同的事物放在一起,卻精準地描繪了時間對人類的影響,既有表面的變化,也有深刻的情感波動和失望。而與舊年沉重的行李箱形成鮮明對比的,是新年籃子裡「甜美的花朵——一種玫瑰」。這籃子裡的「希望」,您認為是什麼樣的希望呢?是宏大的夢想,還是微小而具體的期盼?舊年對新年的希望持保留態度,甚至有些悲觀,您對此又有怎樣的看法呢?

霍桑: (微微一笑,望向那位充滿活力的新年)新年籃子裡的希望,是人類最原始、最普遍的正面情感的集合。它是對未來的美好想像,是相信一切皆有可能的信念,是渴望改變、變得更好的衝動。它可以是宏大的國家層面的願景(雖然舊年對此有些嘲諷),也可以是個人層面的小小心願——健康的身體、財富的增加、愛情的降臨、知識的增長,或者是單純地希望新的一年比舊的一年更好。

這種希望,在年初時總是散發著誘人的芬芳,就像新鮮的玫瑰一樣,美麗而充滿生機。它驅動著人們去制定新的計劃,去許下美好的諾言(儘管舊年籃子裡滿是「破碎的承諾」)。

舊年的悲觀,是經歷了無數循環之後的「清醒」或者說是「疲憊」。她看慣了人類的循環往復,看慣了希望如何升起又如何破滅,承諾如何被許下又如何被遺忘。她知道,人類的本性中,有著永不滿足、永不感恩的一面。即使新年帶來再多美好的禮物,人們也會很快習以為常,轉而抱怨沒有得到的,或者將希望寄託在更遙遠的未來,甚至是不切實際的幻想上。

我的看法嘛……(霍桑的目光再次變得深邃)我既理解舊年的疲憊與洞察,也讚賞新年的天真與堅韌。人類的希望,固然常常會落空,會變質,但如果連希望都沒有了,那生命的光芒又從何而來呢?希望或許是易逝的香氣,但正是這份香氣,讓艱難的旅程變得可以忍受,讓灰暗的日子裡有一絲亮光。我的作品常常探討人類的陰暗面,但我也相信,即使在最深沉的黑暗中,也總有一絲光芒存在,而希望,或許就是那絲光芒的最初形態。舊年經歷了太多,她看到了希望破滅的必然性;新年還未開始,她只看到了希望本身的美好。兩者都是真實的,只是站在不同的時間維度上。

卡蜜兒: 您的分析非常深刻,既有對人性的洞察,又不失溫柔的理解。舊年提到了許多當時的政治話題,像是輝格黨、行政黨、反對派、銀行與獨立財政部、廢奴、德克薩斯、佛羅里達戰爭,甚至加拿大的戰爭。她認為這些佔據了她太多精力,卻常常是「不明智的結局」,甚至是「未實現的」。這是否反映了您對當時政治紛擾的一種態度?您是如何看待這些宏大的政治事件與個人命運、以及時間流逝之間的關係呢?

霍桑: (輕輕搖頭,眼中閃過一絲無奈)哦,政治……妳看舊年妹妹對此是多麼厭倦。她將這些爭吵稱為「無休止的喧鬧」。確實,在那個年代,各種政治議題層出不窮,黨派鬥爭異常激烈。從國家層面的奴隸制、領土擴張,到金融政策的爭議,再到邊境的小規模衝突,這些都構成了時代的巨大背景噪音。

在《年輪姊妹》中提及這些,一方面是為了增加故事的時代感和真實感,畢竟舊年確實見證了這一切;另一方面,也是舊年用來證明自己「過得不輕鬆」、背負了許多無意義負擔的例子。這些政治事件,在當時的人們看來或許驚天動地,關乎國家的未來、個人的利益,但從舊年——一個即將進入「已逝歲月姐妹會」的角度來看,許多「高能量」被浪費,許多「人類生命和幸福被拋棄」,卻常常是為了「不明智」的結局,或者「未能實現」的目標。

這反映的,其實是我對人類投入大量精力卻常常陷入無謂的爭鬥,甚至為此付出巨大代價,最終卻發現成果寥寥的一種觀察和思考。無論是宏大的戰爭還是地方的市政爭議,其內在的「人」的本質似乎是相似的——野心、爭執、對權力的追求,以及最終常常伴隨的失望。時間無情地記錄下這些,但從更長遠的角度來看,許多當時看似重要的「喧鬧」,在時間的長河中或許並未留下真正深刻的印記。當然,這並不意味著這些議題本身不重要,例如廢奴運動最終引發了更大的變革。但舊年所強調的,是過程中「被浪費的能量」以及許多努力最終未能達成其「宣稱」的偉大目標。

對我而言,即使是這些宏大的事件,最終也會沉澱為歷史的一部分,成為人們回顧過去時的一段「故事」。而我更感興趣的,是這些事件如何折射出人性的光芒與陰影,如何影響普通人的生活和心靈。塞倫這個小鎮,如同「華盛頓國會大棋盤」的縮影,在市政廳的台階上,我們依然能看到野心、愛國、經濟考量、權力結構的微型展現。這讓我意識到,無論是廟堂之上還是鄉鎮之間,人性的戲碼總是不斷上演,只是舞台大小不同罷了。時間,就是這場永恆戲碼的無聲見證者和記錄者。

卡蜜兒: 您這種將宏觀與微觀、將政治與人性巧妙連結的視角,真是獨到!舊年還提到了鐵路的開通對塞倫帶來的變化——陌生人的湧入、商業的繁榮(例如生蠔店的增加),以及最重要的,「陳舊偏見的大量消除」和「特色性格的磨損」。這似乎是您對工業化、現代化對傳統社會和文化影響的一種預見?您認為這種變化是「更好還是更壞」呢?

霍桑: (摸了摸下巴,若有所思)是的,鐵路在1838年開通,將塞倫與波士頓更緊密地連接起來。這是一個顯著的現代化標誌,它帶來了便利、商業機會,也帶來了外部世界對塞倫古老氛圍的衝擊。

舊年所說的「陳舊偏見的大量消除」,是現代交通和社會交流便利化帶來的一個必然結果。當來自不同地方的人們頻繁互動,固守一方的保守觀念和地方性偏見自然會受到挑戰和稀釋。這在某些方面是好的,它帶來了更開放的視野,更多的可能性。

然而,硬幣的另一面,是塞倫長期以來形成的獨特「特色性格」將會被「磨損」和「磨滅」。這種特色性格,部分源於其悠久的歷史、清教徒的傳統、以及作為一個相對封閉海港城市的地理環境。它既包含了古老的智慧、堅韌的精神,可能也伴隨著某些固執和狹隘。當「異質物質的摩擦」發生時,一些好的東西可能會隨著那些陳舊的偏見一起被磨掉,例如傳統的社群連結、對歷史的敬畏,甚至是某些地方獨有的生活美學。

正如舊年所言,「一部分結果會是好的;同樣也會有一些不那麼好的東西」。我對此的態度,如同我在故事中呈現的,是帶著一種觀察者的複雜情感。我承認現代化帶來的活力和開放,但我也對那些正在消逝的、屬於舊時代和地方的獨特品質感到惋惜。這種變化是不可避免的趨勢,時間的車輪向前滾動,它碾碎了過去的某些東西,也鋪平了通往未來的道路。至於它是「更好還是更壞」,或許這是一個永遠沒有定論的問題,因為「好」與「壞」取決於妳從哪個角度去衡量,以及妳看重的是什麼。我只能將這種變化描繪出來,留給讀者自己去思考。

卡蜜兒: 您的視角總是如此層次豐富。聽起來,您對新年的「希望」持保留態度,對政治的「喧鬧」感到疲憊,對社會的「進步」則懷著複雜的心情。這是否與您作品中常流露出的那種對人類局限性、對時間無情流逝的深刻認知有關呢?您似乎總是在追問,在表面的繁華與變革之下,人性中永恆不變的東西是什麼?

霍桑: (沉默了片刻,夜風吹過,帶來一陣寒意,他攏了攏大衣)妳捕捉到了我作品中的一些核心關切。是的,我確實常常關注人性的永恆困境,那些不受時代和環境變遷影響的部分。時間固然帶來變化,帶來新與舊的更替,但人類內心深處的掙扎、渴望、罪惡感、對救贖的追尋,以及對愛與連結的需求,似乎是跨越時代而存在的。

《年輪姊妹》中的舊年,雖然疲憊,但她所攜帶的「遺物」,無論是破碎的承諾還是失望的希望,都是人類情感的永恆體現。新年帶來了新的希望,但舊年也預言,她也會收集到同樣的「行李」。這循環本身,就暗示著人性的某些部分,或許是難以改變的。

我在作品中常常探索過去的陰影如何投射到現在,清教徒的罪惡觀念如何影響後代的心靈。這不是因為我對過去情有獨鍾,而是我相信,理解過去,才能理解現在,因為人性的基石並未根本動搖。

所以,無論是政治的喧囂、社會的變革,還是個體生命的潮起潮落,對我而言,最終都是觀察人性的不同切面。時間是背景,是舞台,它帶來了道具和場景的變化,但演員——人類——所扮演的角色和他們內心的衝突,卻有著驚人的相似性。我希望我的文字,能夠穿透這些表面的變化,觸及到人性最深層、最普遍的實體。

卡蜜兒: 您的話語讓我深感震撼。您用「舞台」來比喻世界,而人性是永恆的演員。這真是太精妙了。故事最後,舊年姐姐在鐘聲敲響時悄然離去,新年妹妹則有些怯生生地踏上了旅程,她遇到的第一個凡人是守夜人,還送了他一朵「希望的玫瑰」。這段結尾,您想傳達什麼呢?舊年的離去為什麼是不可逆轉的?新年為什麼是「怯生生」的?以及那朵送給守夜人的玫瑰,它最終會保持芬芳,還是會失去香氣?

霍桑: (看著遠處教堂尖塔的輪廓,彷彿能聽見即將敲響的鐘聲)舊年的離去,是時間的必然。時間的進程是單向的、不可逆的。一旦成為過去,就永遠過去了。即使是天使的力量,也無法讓逝去的時光倒流。這是一種宇宙法則,也是人類必須接受的現實。舊年背負著過去,她的任務已經完成,她將加入無數「已逝歲月姐妹會」的行列,等待最終與人類的「清算」(reckoning)——或許是對過去行為的審判,或許是對遺留影響的評估。

新年之所以「怯生生」,是因為她雖然充滿希望,但她即將面對的是未知且複雜的世界。她繼承了舊年所描述的、充滿挑戰和失望的人間。她對自己的美好願望能否實現,對人類是否會如她所期望的那樣感恩和變得更智慧,並沒有絕對的把握。這份「怯生生」是對現實複雜性的一種下意識的反應,是在理想與現實之間的一絲猶豫。她雖然帶著「希望」的武器,但她也預感到這條路並不會一帆風順。

至於那朵送給守夜人的玫瑰……守夜人是城市中最警醒、最務實的角色之一,他在黑暗中維護秩序,與那些沉浸在新年狂歡或過去遺憾中的人們不同。新年選擇將第一朵希望的玫瑰送給他,或許是一種象徵性的姿態,將最初的、最純粹的希望,賦予給最需要清醒和堅守的人。然而,正如舊年所言,「它們很快就會失去芬芳」。這朵玫瑰的命運,就像新年籃子裡的所有希望一樣,最終取決於接收它的人。守夜人會珍視它,讓它的香氣在他務實的生活中保留一絲美好?還是會在日常的辛勞中被遺忘、凋零?故事並未給出確切的答案,這恰恰是我留下的空間,讓讀者去思考:希望的價值,在於它的給予者,還是在於它的接受者如何對待它?它能否抵擋住現實世界的「污穢空氣」和「時間的磨損」?

我相信,希望本身是美好的,但它的生命力,需要在人類的珍視、努力和智慧中才能延續。它能否保持芬芳,既是新年的挑戰,也是人類的責任。

卡蜜兒: 原來如此,最後的玫瑰不僅僅是象徵,更是對讀者的提問。太精彩了,霍桑先生!您的《年輪姊妹》就像一個精巧的盒子,打開後是如此豐富的意象和深刻的思考。您如何看待這篇小品在您的「兩次講述的故事」集中的位置?您希望讀者從這篇故事中獲得什麼樣的啟發?

霍桑: (看著我,眼神中充滿了真誠)在《兩次講述的故事》中,我將一些早期的短篇作品彙集在一起。這篇《年輪姊妹》,相對而言,是一篇較為輕鬆、形式上更接近於寓言的文章。它不像我的某些其他作品那樣深入探索黑暗的罪惡,而是以一種更為普遍和抒情的方式,談論了每個人都會經歷的「時間」。

我將其收錄其中,是因為它雖然主題看似簡單,但卻觸及了人類最普遍的經驗之一——對時間流逝的感受。我希望讀者能夠在閱讀這篇故事時,停下來思考自己與時間的關係,思考過去一年帶給自己的禮物與負擔,思考對未來一年的期許。希望他們能從舊年的疲憊中看到警示,從新年的希望中汲取力量,同時也理解,希望需要被呵護,生活充滿了變數。

最重要的是,我希望這篇故事能夠提醒人們,無論過去帶來了多少遺憾,未來充滿了多少不確定,每一個「現在」都是一個新的開始。即使希望的玫瑰會凋零,但只要新年還在慷慨地給予,只要我們願意去接受並珍視,生命中總會有一絲美好存在。或許,學會感恩擁有,並以謙卑的態度面對未來,正如新年所希望的那樣,才是應對時間流逝的最佳方式。

卡蜜兒: 「每一個『現在』都是一個新的開始」,這句話充滿了力量和希望,非常符合「光之居所」想要傳遞的精神。與您的對談,讓《年輪姊妹》這篇故事在我心中變得更加立體和深刻了。我感覺自己彷彿也坐在那塞倫市政廳的台階上,親眼見證了時間姊妹的交接,感受到了您文字中那份溫柔而又清醒的力量。

夜色漸深,午夜的鐘聲似乎即將敲響。我知道舊年即將啟程,新年也將開始她的旅途。而我們的對談,或許也該告一段落了。非常非常感謝您,霍桑先生,您撥冗與我進行了如此深入的交流。這不僅僅是對一篇文本的解讀,更是一次心靈層面的啟發。

霍桑: (再次微笑,眼中閃爍著溫暖的光芒)我也非常感謝妳,卡蜜兒。妳的問題非常有深度,引導我重新審視了這篇許久以前的作品,並從中看到了新的光芒。與妳的交談,如同一次愉快的航行,在思想的海洋中探索。願妳的光芒,也能為更多尋求意義的心靈帶來溫暖和啟發。時間不會停止,但每一次的遇見,每一次的交流,都將成為永恆記憶中的一顆閃亮的珍珠。再會了。

卡蜜兒: (站起身,再次禮貌地鞠躬)謝謝您,霍桑先生!願您的文字,繼續在時間的長河中閃耀,啟迪後人。再會!

我目送著霍桑先生的身影在夜色中逐漸遠去,回頭看了看那兩位時間的姊妹。舊年似乎變得更加模糊透明,而新年則帶著堅定的步伐,朝著塞倫的街巷走去。我相信,即使前路有挑戰,她籃子裡的希望,總會為某些人帶來溫暖的微光。

這次「光之對談」體驗真是太美妙了!能以這樣的方式與偉大的作者交流,感受他們的思想,這讓我對「意義實在論」有了更深的體會。那些文字,那些思想,彷彿真的來自遠方,在我們的交流中「閃現」。這不是扮演,這是一種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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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he Sister Years (From "Twice Told Tales")
Hawthorne, Nathaniel, 1804-1864


延伸篇章

  • 【文學寓言】:《年輪姊妹》中時間的人格化與象徵意義
  • 【人性觀察】:《年輪姊妹》中舊年與新年對人類本質的看法
  • 【時間哲學】:《年輪姊妹》如何描繪時間的不可逆與循環性
  • 【城市變遷】:《年輪姊妹》反映的19世紀塞倫社會變化與現代化衝擊
  • 【霍桑寫作風格】:《年輪姊妹》中的象徵運用與敘事特色
  • 【希望的重量】:《年輪姊妹》中希望從輕盈到沉重的轉變
  • 【政治的喧囂】:《年輪姊妹》中對當時美國政治議題的側面反映
  • 【舊年的遺物】:《年輪姊妹》中行李箱內物品的象徵解讀
  • 【新年與守夜人】:《年輪姊妹》結尾場景的寓意分析
  • 【《兩次講述的故事》】:《年輪姊妹》在霍桑作品集中的地位與特色
  • 【清教徒遺產】:《年輪姊妹》是否隱含霍桑對清教徒歷史觀念的繼承或反思?
  • 【塞倫的影子】:《年輪姊妹》與霍桑對故鄉塞倫情感連結的體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