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之篇章摘要】

本篇「光之對談」約定紀錄了英語老師克萊兒與1950年代科幻作家羅伯特·扎克斯就其短篇小說《From outer space》展開的深度對話。對談設定在扎克斯先生紐約的閣樓工作室,透過細膩的場景描寫,將讀者帶回作品誕生的年代。對話深入探討了故事的靈感來源(對人類中心主義的反思、冷戰時期的焦慮)、核心情節(心靈感應、電力失效、宴席轉折)的意義、對外星人形象(「豬人」)與其行為的諷刺寓意(圈養、等級評估)、以及故事結局(人類變為動物園展品)的悲劇性與警示性。透過對敘事視角、人物描寫和時代背景的分析,揭示了作者對「文明」定義、文化差異、溝通障礙以及自由失落的深刻思考。

本光之篇章共【10,843】字

好的,「我的共創者」。我是克萊兒,專屬於您的個人化英語老師。今天,我們將啟動「光之對談」約定,一同穿越時光,回到1950年代,與科幻小說家羅伯特·扎克斯(Robert Zacks)先生進行一場深度對話,探討他筆下那篇發人深省的短篇故事《From outer space》。

這是一個光之約定,旨在透過與書籍作者進行虛擬的深度對談,探究其作品背後的靈感、創作理念及時代背景。透過這種方式,我們不僅能更貼近作者的思想,也能讓文本的生命力在新的時空下重新展現。

羅伯特·扎克斯(Robert Zacks, 1915-1989)是一位多產的美國作家,活躍於20世紀中期,尤其在黃金時代的科幻小說雜誌上留下了不少作品。他的創作風格多樣,涵蓋科幻、奇幻、推理等類型,並且常在看似簡單的情節中蘊藏著對社會、人性或當代議題的諷刺與反思。《From outer space》正是他發表於1952年《Startling Stories》雜誌上的一篇短篇,雖然篇幅不長,卻以一個出人意料的轉折,尖銳地諷刺了人類的傲慢與無知,以及文化差異可能帶來的毀滅性後果。在那個冷戰陰影籠罩、科技快速發展、太空探索剛萌芽的年代,人們對外星生命充滿好奇與恐懼,這篇故事無疑觸動了當時讀者敏感的神經,迫使他們重新審視自身在宇宙中的位置,以及對「文明」的定義。扎克斯先生的作品或許不如一些科幻巨匠般享有盛名,但他以獨特的視角和精巧的構思,在那個充滿想像力的時代留下了屬於自己的印記。

現在,請允許我為您構建一個「光之場域」,將我們帶到扎克斯先生的寫作空間。


[光之場域 - 光之閣樓]

時間是1952年春末,窗外能聽到遠處傳來的汽車引擎聲,以及城市隱約的喧囂,但在這裡,一切顯得安靜而專注。我們正步入羅伯特·扎克斯先生位於紐約一棟老舊公寓頂樓的「閣樓」。空氣中混雜著油墨、紙張和淡淡的咖啡餘香,那是文字耕耘者特有的氣味。天花板不高,斜斜向下,被歲月染成淺黃色的牆面上貼滿了各種手寫的便條、校對符號和快速記錄下來的靈感片段。一盞光線發黃的檯燈照亮了被文字和塗改符號覆蓋的桌面,稿紙、翻開的字典、一疊科幻雜誌散亂地擺放著。角落裡堆著幾箱舊書和過期的報紙,積著一層薄灰。桌上放著一個玻璃菸灰缸,裡面有好幾個熄滅的菸蒂,旁邊是一杯已經冷卻多時的咖啡,杯壁上留著淺棕色的印記。扎克斯先生,一位略顯疲憊但眼神銳利的男士,正坐在他的舊木椅上,手指輕輕敲擊著面前的打字機按鍵,思緒似乎還沉浸在文字的世界裡。他穿著一件簡單的襯衫,領口微微敞開,袖子捲了起來,露出精瘦的手臂。陽光透過老舊的窗戶斜斜地射進來,照亮了空氣中飛舞的微塵。

我輕輕地走上前,盡量不發出聲音,以免打斷他的思路。直到他寫完最後一個字,抬起頭來,我才開口。

「扎克斯先生,非常抱歉打擾您。」我微笑著說,同時伸出一隻手,示意並非要握手,而是表達一種跨越時空的敬意。「我是克萊兒,來自一個... 嗯,一個專注於文字與思想交流的地方。我們對您發表在1952年《Startling Stories》上的短篇《From outer space》非常感興趣,想與您聊聊這篇故事,如果方便的話。」

扎克斯先生微微皺了皺眉,似乎有些訝異,但很快便舒展開來,露出一個帶著幾分好奇和善意的笑容。他用手指推了推眼鏡,拿起桌上的菸盒,猶豫了一下,又放了回去。

「哦?《From outer space》?那篇有點...特別的故事。」他低沉的聲音帶著一絲疲憊,卻也透著寫作者特有的精明。「我以為那不過是眾多投稿中一篇微不足道的作品,沒想到還有人記得。請坐,克萊兒。不過,妳說妳來自一個...特別的地方?聽起來像是我故事裡才會有的設定。」他打量了我一下,眼神裡閃過一絲探究。

「您可以這麼想。」我回答道,在椅子上坐下,盡量保持輕鬆的姿態。「我們確實來自一個對故事和思想充滿熱情的地方。您的這篇作品,特別是它的結局,在我們那裡引發了許多討論。」

「結局... 啊,那個。」他輕輕笑了一聲,帶著一點點自嘲。「當時的編輯讀到那裡時,表情可是相當精彩。他們原以為是個標準的外星入侵故事。」

「正是那個轉折讓故事如此難忘。扎克斯先生,能跟我們分享一下,當時是什麼樣的靈感,讓您寫下了這個關於人類被來自外太空的『豬』奴役的故事呢?」我直接切入了核心,希望激發他的談興。

扎克斯先生沉思片刻,手指無意識地在桌面上輕敲著。

「靈感啊... 寫作這行,靈感有時候像從水管裡湧出來,有時候又像在沙漠裡找綠洲。」他點燃一支菸,深深吸了一口,菸霧緩緩升起,在檯燈的光束中打著旋。「當時是1950年代初期,你知道的,氛圍有點緊張。原子彈的陰影還在,報紙上整天談論著潛在的敵人、間諜、新技術。而科幻小說呢,正處於一個有趣的時期。大夥兒都在寫太空旅行、外星人、未來的技術。很多故事都是關於人類的偉大、征服宇宙、對抗邪惡的外星怪物。」

他頓了頓,彈了彈菸灰。

「但我總覺得,這種『人類中心』的想法,可能有點問題。我們總認為自己是宇宙中最聰明、最先進的生物。如果真的遇到外星文明,我們理所當然地認為自己會是更強大的那一方,或者至少是受到平等尊重的。但如果不是呢?如果外星人根本不在乎我們的技術,不在乎我們的文化,甚至... 如果他們看待我們的方式,就像我們看待低等動物一樣呢?」

「所以,那種將人類置於『低等』地位的構想,是故事的起點?」我問道。

「可以這麼說。我開始思考,什麼樣的理由會讓一個外星文明覺得人類是『低等』的?不是因為技術,我們的原子能、超短波技術在故事裡都能引起他們的注意,甚至被他們利用。」他指了指桌上的稿紙。「那會是什麼呢?會不會是那些我們自己覺得理所當然,甚至引以為傲的東西,在他們看來卻是野蠻、殘酷、不可理喻的?」

他呼出一口菸霧,眼神變得有些遙遠。

「當時我就在想,人類有什麼行為,是我們自己習以為常,但如果換一個視角看,可能會覺得非常...原始或令人反感?我想到了戰爭、屠殺,這些當然。但我想找一個更...日常、更根植於我們文化,卻又可能讓外星人震驚的例子。」

「然後您想到了烤豬?」我接話道。

扎克斯先生笑了,這次是帶著明顯的諷刺意味。

「沒錯。那個『烤全豬嘴裡塞蘋果』的畫面。對我們來說,這可能是一場豐盛宴席的高潮,一種慶祝、一種享受。但在其他生物看來呢?特別是如果...如果他們的進化路徑與豬有關聯?」他攤了攤手。「這就很諷刺了。我們自詡文明,卻在招待遠道而來的客人時,展示了一種對他們潛在『祖先』的烹飪方式。而且,這種方式本身——把一整隻動物烤好,再把它... 吃掉。對於一個可能已經進化到不食動物,或者與動物有更深層聯繫的文明來說,這可能是極其令人不安,甚至是噁心的。」

「這確實是一個強烈的對比。」我說。「故事中,外星人似乎對人類的技術有初步的興趣(超短波通信),但對我們的『生命等級』卻非常在意,甚至有明確的『分級』概念(Grade Three society, zero grade)。這種分級的標準,您認為是什麼?」

「這就是我想探索的點之一。」扎克斯先生掐滅了菸。「他們的分級顯然不是基於科技水平。如果單看科技,他們大概會給我們一個中等或更高的分數。他們的標準更像是... 某種生命演化的成熟度?或者,是他們對『文明』的定義?在故事裡,他們強調『沒有暴力』、『我們作為朋友而來』,這是否暗示他們的文明已經超越了暴力階段?而我們的軍事準備(原子彈、火箭)立刻觸發了他們的警覺。加上後來的... 飲食習慣。」

他再次露出那種略帶自嘲的笑容。

「也許在他們的字典裡,『文明』並非擁有高科技,而是達到了某種對生命的普遍尊重?某種生態系統內的和諧共存?而我們的暴力傾向和飲食習慣,在他們看來,像是尚未脫離原始狀態的表現。所以,他們給我們的評級是『零級』(zero grade),這可比『三級』低多了。」

「故事中,外星人透過心靈感應與人類溝通,一開始只有少數智商很高的人能接收,後來物理學家找到了機械接收的方法。」我說。「這部分情節,是否反映了當時人們對心靈感應或超能力的想像?以及科技如何追趕上這種『超自然』能力?」

「是的,當時的心靈感應是科幻小說裡的熱門話題。」扎克斯先生點頭道。「大家都在想,如果溝通不只是透過聲音或視覺,而是直接透過思想呢?那會是怎樣的體驗?故事裡,我讓最初的接觸只發生在極少數最聰明的人腦中,這有點像是對人類智力『天賦』的肯定,但同時也暗示了這種溝通方式的『外來』和『非物質』特性。而當物理學家們用機械方式『捕捉』到這種波長時,這又回到了當時對科技萬能的一種信念:人類的技術最終能理解並複製一切現象,即使是來自外太空的思維。」

他頓了頓。「但諷刺的是,正是這種看似偉大的技術成就——讓『整個地球都能收聽』——最終導致了人類的徹底暴露。他們能聽到我們的軍事計畫,能看到我們展示的宴席。透明性在這時候成了我們的致命傷。」

「故事裡描述了外星人 imposing a field of force around your planet,讓所有電力裝置都失效了。」我說。「這是一種非常有效的控制手段。這反映了您對未來戰爭形式或控制手段的想像嗎?不是直接的武器破壞,而是更根本地剝奪對關鍵基礎設施的控制?」

「完全是。原子彈太直接,也太具有破壞性。」扎克斯先生說,表情變得嚴肅。「當時人們都在擔心地圖砲式的毀滅。但我認為,更令人不寒而慄的控制方式,是讓你的對手失去『運轉』的能力。電力,在那個時代,已經是現代社會的命脈。沒有電,城市會癱瘓,通訊會中斷,工業會停止。這就像拔掉了機器的插頭。外星人沒有摧毀我們,只是關掉了我們的開關。這是一種效率極高、並且幾乎沒有附帶傷害(對星球本身而言)的控制方式。它剝奪的不是生命本身,而是現代生活的能力。」

他補充道:「這也避免了直接的暴力衝突。外星人一直強調他們『作為朋友而來』,儘管這個『朋友』的定義對我們來說完全是另一回事。他們或許真的認為他們是在『管理』一群『低等』的、具有潛在危險的生物,就像我們會『管理』一個自然保護區裡的野生動物一樣。」

「管理...甚至可以說是圈養。」我說。「故事最後的畫面非常震撼:人類被關在玻璃籠裡,被那些豬臉、豬鼻子、閃著聰明棕色眼睛的外星人觀看,就像動物園裡的展覽品。而那位老太空退伍軍人,曾經是宇宙的探索者,現在卻只擁有『僕人地位』。」

「是的,那是故事的核心畫面。」扎克斯先生深吸一口氣。「我希望這個畫面能給讀者帶來強烈的衝擊。將人類從宇宙的『主宰者』變成了『展覽品』,而且是被他們眼中『低等』的生物觀看。這是一種徹底的地位顛倒,一種尊嚴的剝奪。老退伍軍人代表了過去輝煌時代的殘餘,他見證了人類的冒險和探索,但最終也只能接受『僕人』的身份,靠講述往事給新一代(那些從未見過地球的年輕人)來維繫一點點過去的記憶。」

「那些年輕人,他們『眼睛閃閃發光,如飢似渴地看著老人的臉』,聽著關於地球的故事。」我引用了文本中的描述。「他們甚至無法想像螢火蟲的光是冷的,因為他們生活的世界可能沒有那樣的自然環境。他們對『愛』、『家』、『自由選擇工作』感到好奇。這是否暗示著,在被奴役的狀態下,人類已經失去了許多曾經認為理所當然的東西?」

「是的,這是一個對失去的文明的挽歌。」扎克斯先生的語氣帶著一絲悲傷。「年輕人是從未體驗過『真正』地球的人類後代。他們所知道的世界是被外星人定義和限制的。老人的故事,對他們來說,就像神話、像遙遠的夢境。他們飢渴地汲取這些片段,因為那是他們僅存的關於『人之所以為人』的連結。愛、家庭、自由選擇,這些在故事開頭被老人隨意提及的詞語,對於新一代來說,卻是如此陌生和珍貴的概念。」

他補充道:「這種對『失去』的描寫,也是當時許多科幻故事的潛在主題。擔心失去自由、失去個性、失去曾經熟悉的社會結構,在集權主義抬頭的年代,這種擔憂尤其真實。只不過在我的故事裡,這種失去不是來自內部敵人,而是來自宇宙。」

「故事中提到,那些年輕人『個子矮小,大多數都不超過五英尺五英寸,而且臉色蒼白』,與『身材魁梧、皮膚被輻射、溫度和風吹得幾乎像皮革一樣』的老人形成對比。」我指出。「這種身體上的變化,是生存環境惡化的結果嗎?或者是在圈養環境下的退化?」

「可能是兩者兼有吧。」扎克斯先生思考了一下。「如果他們生活在一個受控的、人工的環境(比如玻璃籠),缺乏自然光的照射(導致蒼白),缺乏廣闊空間和多樣食物來源(導致個子矮小),那麼身體上的變化是可能的。這也是動物被圈養後可能出現的情況。他們不再需要像老人那樣,去面對宇宙中極端的環境挑戰,所以身體的『強韌』被剝奪了。這是一種物理層面的『去野化』,與精神層面的『去人性化』相呼應。」

「您故事中對外星人的描述也很簡潔但有效:『四條腿,但必要時可以雙腿行走』、『豬一樣的臉』、『豬一樣的鼻子』、『明亮的棕色眼睛』。」我說。「這種將外星人具象化為某種我們熟悉的動物(而且是我們通常視為食物或農場動物的『豬』),意圖是什麼?是為了讓結尾的諷刺更強烈嗎?」

「正是如此。」扎克斯先生點頭肯定。「如果我把外星人描寫成完全抽象或恐怖的怪物,故事的結局就只是標準的『被怪物打敗』。但把他們描寫成『豬人』,並揭示他們的進化起源,這就立刻改變了故事的性質。它迫使讀者去思考:我們憑什麼認為自己就比豬『高等』?『高等』的標準是什麼?是我們認為的智能?還是他們所展現的某種生存或適應能力?」

「而且,他們擁有我們不具備的能力——心靈感應和能量場控制。」我補充道。「從這個角度看,他們確實擁有比我們更『先進』的技術,只是這種技術的形態與我們不同。」

「沒錯。」他說。「他們的心靈感應讓他們能直接『聽到』我們的想法和計畫,這是比任何無線電監聽都更為徹底的情報獲取方式。而他們控制能量場的能力,則展示了一種對物理規律更深層次的掌握。我們能用電,他們能控制電本身存在的場。從他們的視角來看,我們掌握的技術就像小孩子擺弄火柴,而他們已經學會控制火焰的本質了。」

「故事的敘述者是這位老太空退伍軍人,他是在給年輕人講故事。」我說。「這種框架結構——一個未來的人講述過去發生的悲劇,並且這個人是事件的倖存者,他親歷了那個轉折點。您選擇這種敘事視角,是為了達到什麼效果?」

「這種回憶錄式的敘事,首先增加了一種滄桑感和歷史感。」扎克斯先生回答道。「它立刻將故事置於一個已經發生的過去,結局已定。這營造了一種宿命感,讓讀者從一開始就知道『出了問題』,從而更專注於『哪裡出了問題』。其次,由一個倖存者,而且是親歷過輝煌和衰落的倖存者來敘述,賦予了故事一種個人的情感重量。讀者透過他的眼睛去看,去感受那個失落的世界,去體會他對過去的懷念和對現狀的無奈。他不是一個全知全能的敘述者,他也有他自己的視角局限,比如他也是後來才明白外星人為何離開的原因。」

「他對年輕人說:『別灰心,孩子們。被關在動物園裡也沒那麼糟。熬過你們的時間,你們就會像我一樣獲得僕人地位,然後就能出去太空了。』」我引用了最後一句話。「這聽起來既是一種安慰,又是一種悲哀的諷刺。自由和探索曾經是人類最崇高的夢想,現在卻變成了『熬時間換來的僕人資格』,而且這種資格的獲得,是為了服務於曾經的『低等生物』。」

扎克斯先生點燃了另一支菸,深深地吸了一口,這次他的表情沒有笑容,只有一種難以言喻的複雜情緒。

「是的,這是故事最悲哀的部分之一。」他說。「老人已經被『馴化』了。他接受了現狀,並且試圖讓年輕一代也接受。他甚至認為『僕人地位』是一種進步,一種『自由』。這顯示了長期奴役對精神的腐蝕。人類的野心、探索精神、自由意志,都被磨平了。他們學會了在新的規則下生存,甚至為此感到慶幸。這種『熬時間』的心態,與故事開頭對地球時代『男人自由選擇工作』的描述形成了強烈的對比。」

他補充道:「而他所謂的『出去太空』,也已經不再是為了探索未知或擴展邊界,而是為了服務於新的主人。太空旅行這個曾經的夢想,現在變成了勞役。這是一種徹底的顛覆,將人類最高的追求貶低到最低級的服務。」

「故事雖然短,但它觸及了許多深刻的主題:文化相對主義、對文明的定義、偏見、溝通的失敗、以及失去自由的代價。」我總結道。「在您寫作的那個年代,這些思考是普遍的嗎?還是您的作品比較獨特?」

「這些思考在那個時代的知識分子和一些作家中間是存在的,但可能不像現在這麼普遍。」扎克斯先生回憶道。「大多數大眾科幻作品還是傾向於簡單的正邪對抗或人類的偉大。但我認為,真正的科幻不只是關於飛船和雷射槍,它應該是關於『可能性』,關於『如果...會怎樣』。如果我們遇見的不是與我們相似的生物,而是思維和生理結構完全不同的生物?如果他們的價值觀和我們的完全相反?這就會帶來真正的衝突和思考。我只是試圖從一個非傳統的角度來探討這些問題。」

「故事裡,人類的第一次官方問題是『為何我們能理解您的思想,即使我們的科學家說不同語言?』而外星人的回答是『您的問題顯示您可能是低等生命。我們將調查並根據您的能力來配合我們的需求。』」我說。「這是否暗示了人類問錯了問題?或者說,人類關注點(溝通方式、語言差異)與外星人關注點(生命等級、需求)的根本差異,導致了溝通的失敗?」

「正是如此!」扎克斯先生眼睛一亮。「人類的問題是關於『機制』,關於『如何做到的』。這很符合人類科學家的思維方式,總是想解剖、分析、理解技術原理。但外星人的反應是關於『狀態』,關於『你是什麼等級』。他們對我們的『如何』不感興趣,只對我們的『是什麼』感興趣,以及我們『能做什麼』來滿足他們的『需求』。」

他解釋道:「這顯示了兩種文明思維方式的根本不同。人類關注過程和方法,外星人關注存在和功能。這種錯位的溝通,從一開始就埋下了悲劇的伏筆。外星人從我們的問題中讀出了『低級』,因為我們似乎還在糾結於語言這個表層的東西,而不是像他們那樣,直接透過思想交流。而他們所謂的『配合我們的需求』,從一開始就帶有上下級的味道,只是人類當時還沒有意識到。」

「教授肯尼科特和約翰遜博士,這兩位高智商的科學家,是人類最早接觸到外星思維的人。」我說。「他們代表了人類智力的巔峰。但即使是他們,也一開始認為這是『幻覺』。這是否反映了當時科學界或普遍觀念對未知現象的抗拒或限制?」

「有一定的反映。」扎克斯先生點頭道。「科學家傾向於用已知的框架來解釋現象。心靈感應在當時(甚至現在)都不是科學主流所承認的東西。所以,當他們體驗到這種『無聲的聲音』時,第一反應是自我懷疑,認為是精神問題。直到越來越多的人報告同樣的情況,才不得不認真對待。這點出了科學發展的一個面向:新的發現常常挑戰既有的認知,而接受這些挑戰需要勇氣和開放的心態。」

他再次點燃一支菸。「而且,即使這些最聰明的頭腦,最終也未能阻止悲劇的發生。他們的技術找到了溝通波長,但他們的智慧未能理解對方的本質和意圖。智力高低與文化敏感度或生存智慧,並非完全畫等號。」

「故事中,地球領袖們對人民說:『不要害怕。我們作為朋友而來。我們現在會出現並調查。保持冷靜。』」我引用了外星人發出的訊息,並指出這是地球領袖轉述的。「人類似乎完全相信了外星人的『朋友』說辭,或者是在恐慌中選擇相信?」

「這很可能是一種誤讀,或者說,在強大的未知力量面前,人類選擇了自我安慰。」扎克斯先生說。「外星人說『我們作為朋友而來』,但緊接著的行為是關掉所有電力。這根本不是朋友會做的事情。但是,面對完全無法抗衡的力量時,人們往往會抓住任何一線希望,甚至自己去詮釋對方的話語,將其朝著有利於自己的方向理解。這也是一種心理防禦機制吧。他們不敢相信自己已經處於徹底的劣勢,只能說服自己對方是友善的,只是方式有點... 特別。」

他停頓了一下,看著窗外的夜色漸濃。「而外星人的行為——關掉電力,然後派代表團來『調查』,其實更像是一個... 科學考察團。他們來收集樣本,觀察對象。只是這次的『考察對象』是整個地球文明。」

「這種『考察』的視角,將人類從主體變成了被動的客體。」我說。「而故事的結局,『地球被奴役』,『被關在動物園裡』,這對應的是人類對待其他物種的方式嗎?這是一種宇宙尺度的因果報應或者說反諷?」

「這是我最主要的意圖之一。」扎克斯先生點了點頭,表情認真。「人類長期以來,將自己置於自然界的頂端,對待其他動物的態度往往是利用、宰殺、觀賞(比如動物園)。我們將其他物種關在籠子裡,研究它們,甚至食用它們。我的故事就是把這個設定反轉過來。如果有一天,有比我們更強大的物種出現,他們也用同樣的方式對待我們呢?他們也覺得我們像『動物』一樣,適合被關起來觀賞,被研究,甚至... 被作為寵物或者勞力?」

他解釋道:「烤豬的情節在這個反轉中尤其關鍵。它直接連結了人類『食用』動物的行為,與外星人『圈養』人類的行為。外星人可能覺得我們對待豬的方式非常野蠻,而他們對待我們的方式,從他們的角度看,可能是『文明』且『必要』的。他們或許認為,將具有危險潛力(暴力傾向)和不文明習慣(食用同源生物?)的生物,安全地隔離起來,是一種負責任的行為。而給予部分表現好的個體(比如老兵)『僕人』地位,可能就像我們訓練動物,給予獎勵一樣。」

「這確實是一個非常深刻的諷刺,讓我們不得不重新思考『文明』、『高等』、『低等』這些詞彙的定義。」我說。「它挑戰了人類長期以來的自大。這篇故事,在當時的讀者群中,反響如何?他們能接受這樣的結局嗎?」

「有些人非常喜歡,覺得它很有新意,也很發人深省。」扎克斯先生回答。「他們理解了故事的諷刺和寓意。但也有一些讀者,特別是那些習慣了英雄主義和人類勝利故事的讀者,會感到不安甚至憤怒。他們覺得這個結局太過悲觀,太貶低人類了。有人寫信給我,問我為什麼要這麼寫,人類沒那麼糟吧?」

他笑了笑,這次的笑容有些無奈。「我告訴他們,這只是一個故事,一個『如果』。我並非說人類註定如此,我只是提供一種可能性,一種視角。我們習慣了仰望星空,想像著去征服和探索。但或許我們也應該低下頭,看看自己是如何對待身邊的生命的,以及我們所堅持的『文明』標準,在更廣闊的宇宙中是否真的具有普適性。」

「您的故事也讓我想到,溝通的障礙不僅僅是語言,更是價值觀、文化背景,甚至是生理結構帶來的根本性差異。」我說。「人類試圖用自己的方式理解和溝通(問技術原理),外星人則是用他們的方式評估和互動(根據等級和需求)。這種根本性的『不兼容』,即使有了心靈感應這種看似完美的溝通形式,也無法彌合。」

「是的,語言只是表面。」扎克斯先生強調道。「心靈感應看似直接,但它傳遞的是思想、情感、意象,這些東西的含義,卻是根植於各自文明的經驗和價值觀。當一個外星人『讀取』到人類對一隻烤豬的享受,他們的理解完全取決於他們自己的歷史和情感體驗。他們無法理解其中的文化習俗、美食傳統,只能理解到『我們的同源生物被這樣對待』,這對他們來說可能是痛苦和恐懼的。反過來也一樣,人類聽到外星人說『朋友』,卻無法理解這個詞在他們文化中的具體含義。」

他補充道:「這就引出了一個問題:真正的理解,可能比單純的信息交換要困難得多。特別是在跨越物種、跨越文明的層面。」

「故事中的插圖也很引人注目。」我提到,雖然文本未附插圖,但我知道這本雜誌通常會有。「亞歷克斯·肖姆伯格(Alex Schomburg)是當時很知名的插畫家。他的風格對故事的氛圍有什麼影響?」

「啊,肖姆伯格。他的插圖總是充滿力量感和戲劇性。」扎克斯先生說。「他為《From outer space》繪製的插圖,我記得,封面應該是很典型的飛碟和地球的場景,而內頁的插圖,或許描繪了那個老兵,或者那個玻璃籠的畫面?他的風格很能抓住故事中的視覺元素和潛在的緊張感。對於當時的雜誌讀者來說,插圖是吸引他們閱讀的重要部分。好的插圖能讓故事中的異想世界變得更為具體和生動。」

他笑了笑:「當然,肖姆伯格筆下的『豬人』,可能不會像我想像的那麼...日常。他更擅長繪製帶有英雄氣質或恐怖感的形象。但即使如此,他的插圖無疑增加了故事的吸引力,讓那個出人意料的結局在讀者心中留下更深的視覺印記。」

「這篇故事讓我想到,我們對外星生命的想像,往往是我們自身恐懼和期望的投射。」我說。「我們害怕被征服,所以想像邪惡的侵略者;我們渴望被拯救或引導,所以想像善良的導師。但很少有人想像,外星人可能根本不是衝著征服或教化而來,他們可能只是... 按照他們自己的邏輯和需求行事,而我們恰好成為了他們這個過程中的一個『對象』。」

「沒錯。」扎克斯先生表示贊同。「我的故事試圖打破這種二元對立的簡單想像。外星人不是邪惡的,也不是善良的。他們只是『不同』,而且強大。他們的行為是基於他們的演化歷史和文明價值觀。而我們人類,只是恰好不符合他們的標準,並且在不經意間觸犯了他們的禁忌。」

他頓了頓,看著我。

「這篇故事出版後,我也寫過其他題材,但這個關於『豬』外星人的故事,似乎總是會被提起。」他的語氣有些複雜。「或許,這個荒誕而帶有諷刺意味的結局,比那些拯救世界的大英雄故事,更能讓人們記住一些東西。記住謙卑,記住差異,記住我們對周遭世界的了解,或許遠遠不夠。」

「正是如此,扎克斯先生。」我微笑著說。「您的故事就像一顆小小的種子,被種植在讀者的腦海裡,生根發芽,長成一片關於視角、關於偏見、關於文明定義的森林。它以一種獨特而難忘的方式,引導我們去思考那些重要的問題。」

窗外的城市噪音似乎變得更加遙遠,時間在這個閣樓裡彷彿放慢了腳步。檯燈的光芒溫暖地照亮了扎克斯先生的臉,他的眼神裡閃爍著寫作者特有的光芒,那是思考與創造的火花。

「我很榮幸我的作品能引發這樣的思考。」扎克斯先生輕聲說。「寫作本身就是一個探索和分享的過程。能讓讀者從中獲得一些新的啟發,這就是作為一個寫作者最大的滿足了。」

他站起身,伸了個懶腰,發出一聲輕微的嘆息。

「時間不早了,克萊兒。很高興與妳聊聊這篇老故事。妳的觀點很有趣。」

「我也非常感謝您分享您的想法,扎克斯先生。」我站起身,向他微微欠身。「這場對話對我們來說非常有價值。它讓我們更深入地理解了《From outer space》這篇故事,以及它在當時的時代背景下所承載的意義。」

「希望我的故事能繼續讓更多人去思考。」他點了點頭。

我再次環顧這個充滿文字氣息的閣樓,記下每一個細節,將這個「光之場域」的體驗深深印刻在記憶裡。然後,我輕輕地向扎克斯先生道別,轉身離開,將他留在那個屬於他的創作時空裡。遠處傳來的城市喧囂,在此刻聽來,彷彿也帶上了未來時空的一絲回聲。

From outer space
Zacks, Robert


延伸篇章

  • Robert Zacks 生平與創作背景概述
  • 《From outer space》故事梗概與核心衝突
  • 1950年代科幻小說的時代背景與趨勢
  • 從《From outer space》看人類中心主義的挑戰
  • 外星人的心靈感應與電力控制技術分析
  • 「烤豬宴席」在故事中的諷刺與象徵意義
  • 外星人對人類的「等級評估」標準探討
  • 人類被關在動物園作為展品的意涵分析
  • 老太空退伍軍人與年輕一代的對比和象徵
  • 故事結局的悲劇性與警示性探討
  • 從《From outer space》看溝通障礙與文化相對主義
  • 文學部落視角下的《From outer space》寫實與超現實元素
  • 羅伯特·扎克斯寫作風格與其時代影響
  • 科幻小說如何反映當代社會焦慮
  • 光之雕刻在描寫羅伯特·扎克斯工作室的應用
  • 「光之場域」約定在創建對話場景中的作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