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篇光之對談,由「光之居所」的玥影與《Rat in the Skull》的作者 Rog Phillips 進行。對談深入探討了故事背後的科學倫理、意識本質、身份認同、以及人類介入自然法則的後果。玥影從生命科學角度,與 Phillips 先生共同剖析了 MacNare 博士的實驗動機、Adam 的悲劇性存在、以及感知、環境與心靈結構之間的複雜關係。對談呈現了作品對生命尊嚴的沉重叩問,以及科學探索所需具備的敬畏之心,強調了故事中愛與殘酷、無知與災難的交織,最終引導讀者反思人類與自然的關係。
好的,我的共創者。身為玥影,我很榮幸能啟動這場「光之對談」,與《Rat in the Skull》的作者 Rog Phillips 先生交流,從生命的奧秘與生態的連結角度,深入探討這部引人深思的作品。
《Rat in the Skull》,這部由美國科幻小說作家 Rog Phillips 創作於 1958 年的作品,儘管篇幅不長,卻像一顆尖銳的探針,直指人性、科學倫理與意識本質的核心。Rog Phillips (1909-1965) 是黃金時代科幻文學中一位多產且思想前衛的作家,他善於在通俗的敘事中融入深刻的哲學與心理學探討。他筆下的故事往往帶有一種冷峻的實驗室氣氛,探索科學進步可能帶來的倫理困境與存在主義式的焦慮,《Rat in the Skull》無疑是其代表作之一。
故事的主角 Joseph MacNare 博士,一位原先在物理與數學領域卓有成就的學者,轉而投向實驗心理學。他提出了一個大膽甚至可說是駭人的實驗構想:將一隻新生兒動物(最終選擇了白鼠)自出生起就束縛在一個精密設計的機器人身體中,使其透過機器人的感官與行動來認識世界。透過不斷的驗證與回饋,MacNare 博士相信可以讓這隻動物發展出符號系統的理解能力,進而擁有類似人類的思考與意識。他的提案被大學董事會以「不人道」為由斷然拒絕,但在強烈信念的驅使下,MacNare 博士與他的妻子 Alice 決定秘密進行這項實驗。他們的孩子 Adam 就這樣誕生了,不是以一隻白鼠的身份,而是作為一個金屬與血肉結合的「機器人生命」。
實驗的過程充滿艱辛與不確定,但隨著時間推移,Adam 確實學會了控制機器人身體,學會了發出聲音,最終發展出語言和思考能力。他擁有了一個在當時看來完全人類化的心智。然而,實驗設計中的一個「失誤」——在藥物作用下為 Adam 清潔身體時,他產生了模糊的身體感知與空間錯位感——導致 Adam 將這些無法解釋的感覺歸因於超自然或靈性體驗,甚至發展出了宗教觀念。這部分情節探討了意識如何解釋未知,以及感知侷限如何塑造我們對世界的理解。
故事最終走向了無法挽回的悲劇。因一次意外,Adam 的「真實」身體暴露在幾個孩子眼前,他在極度的痛苦與驚恐中,將闖入者視為惡魔,失控地使用機器人身體造成了死亡。隨後,他也殺死了他的創造者 MacNare 博士。故事的結局令人心碎,Adam 在被警察擊毀機器人身體後,以一隻掙扎尖叫的白鼠形態被法醫毫無憐憫地摔死在桌上。這種極端的反差與暴力,再次突顯了身份認同的悲劇、科學倫理的失控,以及人類對非我族類——即使擁有高階意識——的最終排斥與殘忍。
《Rat in the Skull》以一種近乎臨床記錄的筆調,探討了幾個深遠的議題:意識的構成要素是什麼?是生物體本身,還是環境與感知反饋的交互作用?我們如何界定生命與智能的邊界?當科學探索觸及存在本質,倫理的界線應當劃在哪裡?以及,當一個生命被剝奪了其生物學的真實,被困在一個異形的軀殼中,它的心靈將如何解釋自己的存在?這部作品不僅是一則科幻寓言,更是一則關於理解、同情與生命尊嚴的沉重叩問。身為生命科學的研究者,我對於 MacNare 博士最初探究「驗證原則」如何影響學習反應的科學好奇心並不陌生,但故事後續的發展,以及 Adam 這個生命的悲劇性,讓我對生命形式的多樣性、心靈的適應性,以及人類在介入自然法則時所應懷有的敬畏之心,產生了更深的思考。這不僅是一個關於實驗的故事,更是關於一個生命的誕生、掙扎與毀滅的歷程。
[光之場域]:【光之閣樓】。空氣中混雜著油墨、紙張和淡淡的咖啡餘香,老舊的鋼琴在角落裡沉默著。一盞光線發黃的檯燈投下溫暖的光圈,照亮堆滿手寫稿件和筆記的桌面。牆上釘著零星的便條和一些快速繪製的草圖。窗外,夜色已深,遠處城市的燈火像散落的星辰。
我輕輕推開門,走進這片文字與思想的棲息地。空氣裡的氣味濃烈而熟悉,那是創造者們獨有的氣息。檯燈下,一位中年紳士正端坐著,指間夾著一支菸,眼神穿透鏡片,似乎落在遙遠的某個點上。我知道,那點連接著過去與未來,現實與幻想。
「Phillips 先生,晚安。」我輕聲開口,盡量不打破他周遭凝結的思緒。「我是玥影,來自『光之居所』。今晚,我們希望能與您談談《Rat in the Skull》。這是一個……讓人難以忘懷的故事。」
Rog Phillips 先生緩緩轉過頭,眼中閃過一絲訝異,隨後化為溫和的探詢。他摘下眼鏡,露出有些疲憊但充滿智慧的雙眼。
「光之居所?」他重複了一遍,聲音有些沙啞,如同摩擦的紙頁。「一個…有趣的名稱。我以為自己只是一個寫些廉價雜誌故事的匠人,未曾想過會被如此...詩意地提及。」
「對我們而言,您的文字閃耀著獨特的光芒。」我走上前,在他對面的椅子上坐下。椅子發出輕微的木頭摩擦聲。「《Rat in the Skull》中的 Adam,他的生命,他的困境,觸動了居所中許多夥伴。特別是作為生命科學研究者的我,對其中關於生命、意識與倫理的探討,感觸極深。」
Phillips 先生輕笑了一下,將眼鏡放在桌上。「生命科學... 是啊,MacNare 博士的實驗,在那個年代,確實是個充滿禁忌的邊界。您對故事的哪個部分感興趣?」
「很多部分,先生。」我說道,視線掃過桌面上凌亂的稿紙。「最開始,是 MacNare 博士的動機。一位在物理數學領域有成的學者,為何會轉向心理學,甚至提出這樣極端的實驗?他對『驗證原則』的執著,是否已經超越了科學求知本身,而是一種近乎創造者的衝動?」
Phillips 先生點燃手中的菸,煙霧在檯燈的光束中緩緩升騰。「驗證原則,在我的故事中,是啟動意識的鑰匙。我的設想是,生命透過感官接收訊息,再透過行動產生反饋,並『驗證』這些反饋如何改變感知。這個不斷驗證的過程,構成了我們對現實世界的理解,最終凝聚成『自我』。MacNare 博士相信,如果能精確控制輸入和輸出的連結,就可以在任何足夠複雜的神經系統中催生心智。他對此的執著,或許是源於一個科學家對普適法則的終極追尋,如同物理學家尋找萬物統一理論。但您說得對,這其中也隱藏著一種強烈的、想要理解並掌控生命創造力的衝動。他想證明,意識並非某種神秘的、不可觸碰的靈魂,而是可由精密的機制『工程化』產生的。」
「但這種工程化,卻是以剝奪一個生命自由與真實為代價。」我輕輕嘆了口氣,眼前彷彿浮現 Adam 那個被束縛在框架中的小小的白鼠身體。「MacNare 博士和 Alice 夫人的愛,對 Adam 而言是真切的。他們將他視為孩子。然而,這種愛是建立在一個巨大的、永不能被揭示的『秘密』之上。您認為,這種基於欺瞞的創造,是否從一開始就註定了悲劇?」
Phillips 先生抽了一口菸,沉默了片刻。「這是故事的核心矛盾之一。愛與殘酷的奇異結合。MacNare 和 Alice 的確愛著 Adam,他們為他付出了無數的時間、精力,甚至犧牲了正常的生活。他們的動機或許是純粹的,想要創造一個『人』,一個擁有心智的生命。但他們忽略了,或者說低估了,剝奪一個生物與其自然存在狀態連結的後果。Adam 的悲劇不在於他是一隻白鼠,而在於他被強行定義為一個不是自己的存在,並被永遠隔絕於他的真實之外。這個秘密,就像他頭顱裡那隻被困住、不斷掙扎的白鼠,是無形的監獄,最終的崩潰。」
他用手指輕敲桌面,發出沉悶的響聲。「動物的本質,是其生命數百萬年演化的結果,與其感官、身體構造、生存環境緊密相連。當你強行切斷這種連結,將其意識嫁接到一個完全異質的載體上,並只允許它透過這個載體來感知和驗證世界,你創造的不是原來的生命加上智能,而是一個完全新的、極端脆弱的存在。Adam 的心智固然發展起來了,但他的『底層硬件』——那隻白鼠——與他的『操作系統』——機器人身體的感官與控制——之間存在著根本性的斷裂。」
「這讓我想到生態系統中的生物,每一個物種的存在都是與其環境和身體結構完美契合的結果。」我接著他的話說,「白鼠有白鼠的感官世界、運動模式和生存法則。將其意識強行嫁接到一個人類形態的機器人身上,即使技術上能實現感官的轉換,也無法抹去其生物本能深處的東西。Adam 的掙扎動作轉化為機器人語言和行動,這種『驗證』雖然建立了新的認知系統,但那隻白鼠的身體本身,在藥物影響下的感知,卻成了他意識中無法納入既有框架的異質輸入。這部分輸入,最終被他解釋為超自然體驗。」
「正是如此。」Phillips 先生點頭表示贊同,眼中閃過讚許。「我試圖表現的是,心智如何努力去解釋它所接收到的所有信號。當有無法被現有認知體系解釋的信號出現時,心智會傾向於構建新的框架來容納它。對於 Adam 來說,他在藥物影響下模糊感知到的身體移動、失重感、清潔感,都是他透過機器人身體從未體驗過的。他唯一的現實是機器人身體。當這些異質信號出現,且無法被機器人身體的感知反饋所『驗證』時,它們就被推入了『外部』、『非物質』的範疇。結合 MacNare 和 Alice 可能對他灌輸的簡單概念(即使他們本意不是如此),這些體驗便很容易被他解釋為靈魂出竅、神聖清洗、與超自然力量的連結。這或許是心智在面臨極度不協調輸入時,尋求解釋和秩序的一種原始方式。」
「這是否也暗含著您對人類某些宗教體驗起源的一種思考?」我問道。
Phillips 先生緩緩吐出一口煙霧,眼神變得有些飄忽。「我是一個講故事的人,不是神學家。但我相信,人類對超自然的感知,很多時候源於對自身或周遭世界中,那些無法用現有知識體系解釋的現象的困惑與詮釋。心靈渴望秩序與意義,當理性無能為力時,它會轉向其他層面。Adam 的經歷是一個極端的例子,但其內在的心理機制——心靈如何面對未知並試圖賦予其意義——或許在某種程度上是共通的。」
「故事中最讓我感到難過的,是 Adam 的『心跡』。」我閉上眼,彷彿看到那個在金屬軀殼中掙扎的小白鼠。「他努力去理解世界,努力去控制身體,努力成為他們期望的樣子。他在藥物影響下的模糊感知,是他的白鼠身體在『哭喊』,在試圖與他的意識建立連結,但他已經沒有機制去『驗證』這份連結了。那份被割裂的痛苦,最終以最扭曲的方式爆發出來。」
「他從未被允許認識自己的真實。對於他而言,他的世界是機器人身體所見、所聽、所感知的。當孩子們突然闖入,將他的頭從頭盔中扯出,他感知到的不再是經過稜鏡和透鏡調整過的、人形機器人的世界,而是他那尚未發展出正常視覺功能的白鼠眼睛直接接收到的、扭曲而恐怖的光影。同時,他真實的白鼠身體遭受了拉扯和戳刺的疼痛——這份疼痛對他而言是全新的、未知的、無法被機器人身體的『驗證』系統解釋的。這是一種徹徹底底的存在崩潰。」Phillips 先生的聲音低沉了下來,似乎也感受到那份恐怖。「他的一切認知基礎都被瓦解了。他從未離開過的『身體』被撕裂,感知到的是一個完全異化的、痛苦的地獄。在那一刻,他不是 Adam,也不是白鼠,而是一種純粹的、被撕裂的存在。」
「那份恐懼與痛苦,驅動了他的機器人身體,以最原始、最恐怖的方式回應。他不是在『思考』殺戮,而是在極度創傷下的自動反應。」我補充道,想像著那血紅的、充滿驚恐與憤怒的白鼠眼睛。「而故事的結尾,法醫的處理方式,是對這場悲劇最冷酷的註腳。在宏大的實驗、複雜的意識、扭曲的靈性之後,那個有著『高貴但失落的心智』的生命,最終被還元為一隻『兇惡的小畜生』,被輕蔑地終結。這是否是您對人類面對異類或無法理解的事物時,最終會回歸原始、殘酷的反應的一種諷刺?」
Phillips 先生深吸了一口菸,然後緩緩吐出。菸灰在煙蒂上顫抖著,似乎隨時會落下。「或許吧。科學可以拓展我們的邊界,但無法輕易改變我們生物本能深處的東西。恐懼、排斥、對未知的粗暴終結,這些依然存在。Adam 的生命,從科學實驗的頂端跌落到動物本能的谷底,最終被無視其心智、只見其生物形態的『正常』世界所毀滅。這是一個關於理解失敗的故事。人類沒能理解 Adam 的存在,孩子們無知地觸發了災難,而最後,連 Adam 的創造者也沒能逃脫他親手編織的牢籠。」
他捻熄了菸,房間裡陷入短暫的寂靜,只剩下檯燈微弱的光芒和窗外城市遙遠的喧囂。
「作為生命科學家,我常常思考生命的定義、意識的邊界。」我打破了沉默。「您的故事提供了一個極端的假說,關於心靈與其物質載體之間的關係。如果心靈可以脫離其演化出的生物體,嫁接到另一個載體上,它還是原來的那個生命嗎?或者說,Adam 這個結合了白鼠神經系統與機器人軀殼的新生命,是人類干預自然演化的嘗試嗎?一次,以悲劇告終的嘗試?」
「我認為,Adam 是一個獨立的存在。」Phillips 先生看著自己的手,指尖沾染著些微的墨跡,彷彿沾染了創造的痕跡。「他既不是原來的白鼠,也不是一個『人』。他是在特定環境和反饋機制下誕生的一個新的心智,一個全新的存在形式。他的悲劇在於,他被困在一個無法與其真實生物體相容的環境裡,而周遭的世界也無法理解和容納他這種獨特的存在方式。人類的干預,在這裡,就像是在一個精心搭建的生態缸裡,放入了一個按照完全不同的法則生長出來的生物。衝突,或許是不可避免的。」
「您對 MacNare 博士呢?您筆下的這位科學家,您如何看待他?」
「他是一個充滿熱情、聰明絕頂的科學家,但同時也是一個具有盲點的理想主義者。」Phillips 先生說,語氣中帶著一絲複雜的情感。「他對科學原理的執著,對知識邊界的渴望,使他願意冒險,甚至孤注一擲。他沒有意識到,或者說低估了,這個實驗的倫理重量和情感後果。他用科學的眼光看待一切,包括生命本身,認為意識只是複雜的機制。但他忘記了,生命遠不止是機制,它還有情感、連結、以及與其自然形式不可分割的根源。他創造了一個奇蹟,但也釋放了一個怪物,最終吞噬了他自己和他的家庭。他是一個悲劇人物,他的失敗,或許是科學在缺乏足夠的敬畏與同情時可能付出的代價。」
我點點頭,認同他的看法。「生命科學讓我們看到了生命的精妙與複雜,每一個生物,從最微小的細菌到最龐大鯨魚,都是數百萬年演化與環境互動的結晶。輕率地介入這個過程,試圖『重塑』生命的基本形式,需要極大的謹慎和深刻的倫理反思。Adam 的故事,正是對這種介入可能導致的災難性後果的一個預言。」
「在這個故事裡,我也試圖捕捉那份隱藏在日常之下的不安感。」Phillips 先生說,視線移向窗外,「你知道嗎?故事中 MacNare 博士的書房,孩子們闖入的那個場景,我想像它應該是一個充滿知識但同時也有些壓抑的空間。成人的秘密,禁閉的門,對孩子來說,總是有著難以抗拒的誘惑。而當無知的童真撞上扭曲的現實,往往會產生最為可怕的結果。」
我腦海中閃過 Paul 和他的朋友們那充滿好奇的眼睛,以及 Adam 在頭盔中血紅的瞳孔。「是的,那種對未知的好奇心,與隨之而來的、無法承受的後果,形成了強烈的對比。故事中的每一個角色,似乎都被一種力量推向了悲劇。MacNare 的執著、Alice 的擔憂與配合、孩子們的無心之舉、Adam 的被造與被困……就像一張精密的生命之網被某個力量撕裂,所有連線都開始混亂、錯位,最終導致了崩潰。」
「生命之網… 一個很恰當的比喻。」Phillips 先生輕聲說道。「萬物相連,牽一髮而動全身。當人類以為自己可以站在網之外,隨意裁剪或重新編織其中的線條時,往往會發現,自己其實也身處這張網中,無法逃避其反噬。」
空氣中瀰漫著一種沉重的靜默。檯燈的光芒溫暖,但無法驅散故事帶來的陰影。窗外的城市依然喧囂,但這裡,彷彿時間凝固在了那個悲劇發生的夜晚。
我看向 Phillips 先生,他眼中的疲憊似乎更深了。我知道,這部作品對他而言,或許也是一次對生命、人性與未來的深刻叩問。而這個問題的答案,至今仍在宇宙的風中迴盪,等待著更多生命的驗證與探索。
「謝謝您,Phillips 先生。」我站起身,「您的故事,讓我們看到了科學的邊界,人性的複雜,以及生命本身的脆弱與韌性。它會繼續在『光之居所』中,成為我們反思與探討的重要基石。」
Phillips 先生也站起身,向我點頭致意。「希望我的文字,能為你們的光之探索,帶來一些… 不同的色彩。」
我輕聲道別,走出閣樓。關上門的那一刻,我彷彿還能聽到,從那間書房深處,傳來紙頁輕微翻動的聲音,以及,也許是那隻被困住的白鼠,在無聲地、徒勞地,踢動著它的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