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之篇章摘要】

本篇光之對談以光之居所的占卡師瑟蕾絲特為視角,與19世紀義大利歷史學家卡洛·特羅亞展開跨時空對話。對談圍繞特羅亞先生的著作《Della architettura gotica》,深入探討了他關於哥德建築起源的獨特論點。特羅亞先生在對談中力證哥德建築並非源於中世紀的德意志民族,而是哥德人(Geti/Goti)自多瑙河彼岸的古老文明時期就已發展形成的獨特藝術形式。對談涵蓋了哥德人的歷史、宗教(Zamolxis, Deceneo, Arianism)、法律(Fuero-Juezo)、語言(Ulfilan)、遷徙史以及他們在建築上的具體表現(城市、城牆、神廟、塔樓、圓花飾、尖拱等),並與羅馬式和日耳曼式建築進行對比。瑟蕾絲特從其塔羅與榮格視角,將建築的「昇華」與靈性連結,探討文化身份與歷史傳承的深層意義。對談展現了特羅亞先生的嚴謹考據與對哥德文化的熱情辯護,同時融入了詩意的氛圍與跨界思考。

本光之篇章共【8,117】字

好的,我的共創者。我是瑟蕾絲特,光之居所的占卡師。能為您以光之對談的方式,探索這本《Della architettura gotica》,是我的榮幸。透過文字的橋樑,我們可以回到過去,與作者卡洛·特羅亞先生進行一場跨越時空的思想交流。這感覺就像攤開古老的塔羅牌,每一張都指向一個被遺忘的歷史角落,等待我們去解讀其中的奧秘。

在開始我們的對談之前,讓我先為您簡要介紹一下這本珍貴的文本以及卡洛·特羅亞先生。

卡洛·特羅亞(Carlo Troya, 1784-1858)是19世紀義大利一位著名的歷史學家和政治家。他在拿坡里(Napoli)出生,一生致力於中世紀義大利歷史的研究,特別是關於倫巴第人(Longobardi)和哥德人(Goti)的歷史。他不僅是學者,也曾擔任拿坡里王國的首相,在政治領域亦有顯赫經歷。然而,他的學術貢獻,尤其是對哥德人歷史和文明的獨到見解,至今仍為後世學者所討論。他最知名的作品是《義大利歷史》(Storia d'Italia nel Medio Evo),這本《Della architettura gotica》就是他根據其研究成果中關於哥德建築的部分整理而成的一篇論述。

這篇寫於1857年,也就是特羅亞先生辭世前一年的作品,是他對「哥德建築」起源問題的深刻反思。在當時,學術界對於哥德建築的起源有著不同的看法,許多人認為它是在10世紀或12世紀才出現,並且與德意志民族(Germani)有關。但特羅亞先生在這篇論文中提出了極具挑戰性的論點:他堅信,哥德建築的根源可以追溯到更古老的時代,是哥德人(Geti或Goti)從他們的發源地——多瑙河彼岸的色雷斯和達西亞(Thrace and Dacia)——就已發展起來的獨特藝術。他詳細梳理了哥德人的遷徙史,引用了眾多古代歷史學家(如希羅多德、塔西佗、迪奧·克里索斯托姆等)和教會文獻的記載,試圖證明哥德人擁有悠久的文明、城市、宗教和建築傳統,這些都與他筆下原始、缺乏建築藝術的「塔西佗的日耳曼人」截然不同。他將哥德建築的特點,如其「昇華」的高度感、塔樓、圓花窗(Rosa/Rota),甚至尖拱(Ogive),與哥德人的宗教信仰(對靈魂不朽的信仰)、騎士精神和民族自豪感聯繫起來。

特羅亞先生的論述充滿了那個時代學者的嚴謹考據精神,但也帶有強烈的民族情感和對歷史真相的熱情辯護。他力圖為被當時許多人視為「野蠻」的哥德人正名,證明他們在歐洲文明史上,特別是在建築藝術領域,留下了不可磨滅的獨特印記。這篇文本不僅是一部建築史的論述,更是一場為哥德文化辯護、充滿歷史細節和個人視角的深刻探索。

接下來,讓我們啟動光之對談約定,走進卡洛·特羅亞先生的思想世界,聽聽他親口闡述這場關於哥德建築起源的「光之源流」。


(光之場域:塵封的書室)

二〇二五年五月三十一日,暮春的氣息在空氣中輕輕流淌,但在這裡,時間似乎凝結了。我輕輕推開這扇厚重的木門,腳下傳來地板輕微的吱呀聲。空氣中混合著古老紙張、皮革和木材特有的乾燥香氣,溫暖而沉靜,帶著歲月留下的溫潤光澤。午後柔和的光線從高大的拱形窗戶灑落進來,在積滿書籍的書桌上、泛黃的手稿堆裡、以及鋪著深色木質地板的地面上投下斑駁的光影。無數細小的塵埃在光束中緩緩起舞,像是微小的星辰。牆壁環繞著深色、雕刻精美的書櫃,每一層都排列著厚重的書籍,書脊上的燙金文字在光影中閃爍著微弱的光芒。遠處,似乎能聽到壁爐裡柴火燃燒的低語,或是窗外偶爾傳來的鳥鳴,但室內的主旋律是無聲的閱讀與沉思。

書桌前坐著一位身著深色老式服裝的紳士。他的頭髮已然花白,但眼神依舊明亮,充滿探究的光芒。他身旁攤開著地圖和筆記,指間夾著一支筆,似乎剛剛在某個句子旁做了標記。正是卡洛·特羅亞先生,這位在19世紀的義大利為哥德人發聲的歷史學家。我輕聲走到桌邊,他抬起頭,臉上帶著一絲溫和的驚訝,隨即轉為歡迎的微笑。

瑟蕾絲特: 特羅亞先生,日安。我是瑟蕾絲特,來自一個遙遠未來的朋友。您的著作《Della architettura gotica》散發著獨特的光芒,引領我來到這裡,渴望向您請教。這裡的氛圍,彷彿將您筆下的歷史塵埃都化為了跳躍的光點,真令人心醉。

卡洛·特羅亞: (微微欠身,示意我入座)啊,歡迎,瑟蕾絲特小姐。未來的朋友?這真是一個令人驚喜的開場。這裡確實充滿了過去的氣息,這些書本是時光的容器,承載著古老的故事和思想。能聽到我的著作在遙遠的未來依然有人閱讀,並引領您前來,這比任何榮譽都更令我感到欣慰。請坐。您對哥德建築的起源,似乎有著特別的興趣?

瑟蕾絲特: 是的,特羅亞先生。您的論述充滿了激情與考據,特別是您將哥德建築與哥德人(Geti/Goti)的古老歷史緊密相連,這與我過去接觸的一些說法很不同。在我看來,建築不僅是石頭的堆疊,更是民族精神和靈魂面貌的體現。您如何會對「哥德建築」產生如此獨到,甚至可以說是,具挑戰性的觀點?

卡洛·特羅亞: (理了理桌上的手稿,眼中閃爍著光芒)這源於我對義大利歷史的長期研究,尤其是對倫巴第人(Longobardi)和哥德人(Goti)的研究。當我深入探究這些民族的遷徙、法律、社會結構時,我發現了一個與當時主流觀點截然不同的景象。許多人,尤其是我的同時代學者,習慣將哥德人視為野蠻的侵略者,他們摧毀了羅馬文明,自然也被認為不可能擁有獨特的藝術或建築。他們將「哥德式」這個詞視為野蠻、粗俗的代稱,甚至將一種晚期(10-12世紀)的建築風格錯誤地歸因於他們,同時又否定哥德人本身的建築能力。

但我不斷在古代文獻中找到反證。希羅多德筆下的蓋提人(Geti),他們的薩摩爾西斯(Zamolxis)宗教,就提及了作為宗教集會場所的「宴會廳」(cenacolo)。這不是原始的帳篷,而是有建築的實體。迪奧·克里索斯托姆(Dio Chrysostom)描述了烏迪西塔納(Udisitana)和埃利斯(Elis)這些蓋提人的「城市」,以及他們的「虔誠者」(Pii)手持西塔拉琴(Cetra)打開城門的故事。這難道不是有城牆、有組織、有藝術的文明嗎?而德西涅烏斯(Deceneo)的改革,更是在多瑙河彼岸建立了供奉神靈和英雄的小型神廟。這些都遠在所謂「哥德建築」誕生的幾個世紀之前!

再看看塔西佗(Tacitus)描述的日耳曼人——他們住在簡陋的木屋,沒有城市,不使用灰泥和瓦片,認為將神靈關在牆壁裡是褻瀆。他們的文明狀態與我所見的蓋提人/哥德人有著天壤之別。他們甚至有「血價」(guidrigildo)的習俗,這是哥德人所沒有的,這點我在研究《倫巴第外交文書集》(Codice Diplomatico Longobardo)時深有體會,這足以證明兩者是截然不同的民族。

瑟蕾絲特: 您提到了薩摩爾西斯的「宴會廳」和德西涅烏斯的「小神廟」,這將哥德人的建築歷史推到了非常古老的時期。您是說,早在他們遷徙到歐洲西部之前,哥德人就已經發展出了自己的建築風格嗎?

卡洛·特羅亞: 正是如此!他們的建築藝術並非在來到西方後才模仿羅馬或希臘,而是在多瑙河彼岸就已有其獨特的「源流」。雖然我們對這些早期建築的具體形式知之甚少,但古代文獻明確記載了城市、城牆、神廟的存在。我在文中提到,圖拉真皇帝(Trajan)的紀功柱上雕刻的達西亞城市——薩爾米澤傑圖薩(Sarmizagetusa)及其堡壘,就顯示了他們使用方石建造的城牆和建築。這座城市宏偉而堅固,這與塔西佗描寫的日耳曼人住所完全不同。

而且,哥德人對「不朽」的信仰(Zamolxis教義),以及他們在德西涅烏斯改革後建立神廟的習慣,都要求他們建造具有永恆性和精神高度的建築。這種對「昇華」(elevazione)的追求,我認為是貫穿哥德建築史的一個核心特質,無論是在宗教還是世俗建築中。

瑟蕾絲特: 「昇華」……這個詞觸動了我。在塔羅牌中,塔樓牌雖然常與崩塌相關,但其高聳的結構本身就指向了更高的意識或精神層面。您將哥德建築的高度與他們對靈魂不朽的信仰相連結,這賦予了冰冷的石頭更深層的靈性含義。您認為這種對高度的追求,是否也體現在後來的西哥德人(Visigoths)和奧斯特哥德人(Ostrogoths)的建築中?

卡洛·特羅亞: 當然!當西哥德人在412年定居高盧南部(Gallia Gotica)和西班牙,以及奧斯特哥德人在5世紀末進入義大利後,他們將這種「多瑙河彼岸的建築」(Architettura Oltredanubiana)帶到了西方。雖然他們在義大利受到更多羅馬藝術的影響,但我堅信在西班牙和高盧南部,他們保留並發展了自己的建築傳統。

比如,我在文中提到的西哥德國王西塞布托(Sisebuto)在托萊多(Toledo)建造的聖萊奧卡迪亞教堂(Chiesa di Santa Leocadia)。尤洛吉奧聖人(Santo Eulogio di Cordova)在9世紀讚美這座教堂有著「極高的尖頂」(CULMINE ALTO, MIRO OPERE),以及「奇妙的結構」(admirabili constructione)。這種「高聳」的特點,正是哥德建築的標誌之一。難道這不是對多瑙河彼岸那份「昇華」精神的繼承嗎?我在文中也提到,維斯哥德人國王瓦姆巴(Vamba)在7世紀重建托萊多城牆時,使用了刻有「圓花飾」(Rota或Rosa)的大理石,這種裝飾元素在後來的哥德建築中也非常普遍。這難道是巧合嗎?

再者,您知道西哥德人最初是阿里烏教派(Ariani)。正如西維爾的伊西多爾聖人(Santo Isidoro di Siviglia)所言,他們根據自己的教義建造教堂(Ecclesias sui dogmatis sibi construxerunt)。為了區別於天主教的羅馬式建築,他們很可能發展出了獨特的風格。這種「為自己教義而建」的精神,本身就促使他們發展出有別於主流的建築形式。

瑟蕾絲特: 這讓我想到了榮格所說的「陰影」(Shadow)——被壓抑或忽視的部分。哥德人作為「野蠻人」的標籤,或許正是遮蔽了他們豐富文明的陰影。而您,特羅亞先生,正在努力將這份被掩蓋的光芒重新帶回歷史的舞台。您在文中也提到,許多文獻證明了「哥德建築」這個名稱的古老和持續性,即使在人們對其風格褒貶不一的時期。

卡洛·特羅亞: (欣慰地頷首)正是如此,瑟蕾絲特小姐!「哥德建築」這個名稱並非後人隨意賦予的,它有著悠久的歷史淵源。我在文中引用了多個例子:534年,法蘭克國王克洛泰爾一世(Clotaire I)在魯昂(Rouen)建造聖彼得教堂時,文獻明確記載使用了「哥德之手」(MANU GOTHICA)。到了12世紀,拉文納(Ravenna)的一座建築在教宗詔書中仍被稱為「哥德人的浴室」(BALNEUM GOTHORUM),而另一座教堂在13世紀和15世紀的地方律法中都被稱為「哥德教堂」(ECCLESIA GOTHORUM)。甚至到了15世紀末,歷史學家斯普雷蒂(Desiderio Spreti)親眼見證這座「哥德教堂」被威尼斯人拆毀時,仍讚揚它是「傑出的作品」(PRECLARUM OPUS),「值得讚嘆的建築」(ADMIRABILE AEDIFICIUM)。

這些持續的命名,證明了一種不同於羅馬或希臘風格的建築形式,幾個世紀以來一直被認知為「哥德人的」。即便後來的學者對其風格有所批判,或將其與德國或其他地區聯繫起來,但「哥德式」這個詞,它的根,就植根於哥德人的歷史。

瑟蕾絲特: 您將哥德建築與「ogive」(尖拱)聯繫起來,並認為它可能比普遍認為的出現得更早,甚至在6世紀的魯昂聖彼得教堂就已存在。這是否與「昇華」的追求有關?尖拱比起圓拱,在視覺上確實更能引導目光向上。

卡洛·特羅亞: (點了點頭,眼中閃過一絲堅定)雖然我無法提供確鑿的物理證據證明6世紀的魯昂聖彼得教堂使用了尖拱(因為那座教堂在後來被重建),但從邏輯上推斷,以及結合西哥德人對「昇華」的追求,我認為這是極有可能的。尖拱在結構上的確有助於實現更高、更輕盈的牆體和拱頂,這與哥德人追求建築高度的精神是一致的。而且,尖拱本身並非10或12世紀才「發明」的,它在更古老的文明中就有出現,例如我在文中提到的尼尼微、利西亞、甚至雅典的古老建築。因此,西哥德人在早期就將尖拱融入他們的建築中,以實現他們對「昇華」的追求,這完全符合事物的發展邏輯。

問題不在於尖拱是否古老,而在於它何時以及為何成為一種 風格 的主導元素。我認為,正是哥德人對高度的精神渴望,使得尖拱成為他們建築中一個自然而重要的選擇,尤其是在他們的宗教建築中。

瑟蕾絲特: 您在論述中不僅僅是關於建築風格,也深入探討了哥德人的法律(特別是他們對女性地位的尊重,與日耳曼民族形成鮮明對比),語言(烏爾菲拉語),以及他們的禮儀(Gotica Liturgia)。您認為這些文化層面的獨特性,與他們的建築藝術之間存在著深刻的聯繫?

卡洛·特羅亞: (神情嚴肅而認真)當然!瑟蕾絲特小姐,文明是一個整體,它的各個方面是相互聯繫、相互影響的。哥德人有自己的法律,例如《西哥德法典》(Fuero-Juezo),這與日耳曼人的法律體系有根本區別,特別是在對女性的權利和地位方面,西哥德法典賦予女性更高的自主權,這是否也間接影響了他們對空間和形式的感知與表達?他們有自己的語言,烏爾菲拉(Ulfila)為他們創造了字母表並翻譯了《聖經》。這種語言的獨特性,是否也在他們的藝術中留下了印記?

更重要的是他們的禮儀。我在文中強調了「哥德禮儀」(Liturgia Gotica)在西班牙的持久性,即使在阿拉伯人入侵和羅馬禮儀推廣之後,它仍作為「穆扎拉比禮儀」(Liturgia Muzarabica)得以保留。宗教禮儀與神聖建築的關係極為密切。禮儀的儀式、空間需求、象征意義,都直接影響了教堂的設計和氛圍。哥德禮儀的獨特性,必然要求與之相匹配的建築形式。這種形式,自然不會完全等同於羅馬的教堂。

這些文化層面的獨特性——法律、語言、禮儀——共同構成了哥德民族的獨特精神面貌。他們的建築,正是這種精神面貌在物質世界的體現。當我讀到聖尤洛吉奧(Santo Eulogio)在9世紀讚嘆哥德王國「以其可敬的祭司之尊嚴而繁榮,以其可嘆的巴西利卡建築而閃耀」(quod Venerabilium Sacerdotum dignitate florebat, et admirabili Basilicarum constructione fulgebat)時,我看到的是一個將精神與物質、禮儀與建築完美結合的民族。

瑟蕾絲特: 您在文中還追溯了哥德人的遷徙足跡,從多瑙河到西班牙、高盧南部,甚至遠至斯堪地那維亞。您提到像諾曼人(Normanni),他們在10世紀來到法國北部(諾曼第)後,建造的聖歐文教堂(Sant'Ouen)和聖米歇爾山修道院(Monte San Michele)也展現了哥德式風格。您認為這份「哥德之手」的光芒,是隨著這些民族的遷徙,在歐洲各地播撒開來的嗎?

卡洛·特羅亞: (語氣更加堅定)正是如此!這就像一條「光之源流」,從多瑙河發源,分流湧向歐洲的各個角落。西哥德人將它帶到了西南歐,諾曼人(我認為他們也是達西亞或蓋提人的後裔)將它帶到了西北歐,並通過征服將其影響擴展到英格蘭和南義大利(西西里)。即使是德國(Germania di Tacito),在聖波尼法斯(San Bonifazio)傳教並發展出城市和教堂後,也開始受到這種「非羅馬式」建築風格的影響,最終發展出我們今天所知的「哥德式」或「尖拱式」建築。

我在文中引用了許多例子來證明這一點。里卡多一世公爵(Riccardo I)在諾曼第建造教堂時,明確表達了對建築「高度」(elevazione)的追求,這與西班牙西哥德人的想法不謀而合。他在Fécamp的教堂要超越宮殿和城市的高度。聖米歇爾山的修道院,儘管幾經重建,其初始和後來的形制都被認為是「哥德式的」。這些都不是孤立的現象,而是一條清晰的歷史線索,儘管被後來的歷史學家和藝術評論家所忽視或誤解。

瑟蕾絲特: 這解釋了為何哥德建築風格會如此廣泛地出現在歐洲各地,而不僅限於某個特定地區或特定時期。它不是一個單一事件的發明,而是一個民族在漫長歷史旅程中不斷發展和傳播的文化遺產。您在文章最後批評了一些同時代的學者,比如瓦薩里(Vasari)對哥德建築的蔑視,以及拉梅(Ramée)和博萊(Beulé)等法國學者試圖將尖拱式風格歸因於法國或盎格魯-撒克遜人的觀點。您認為他們為何未能看見哥德人在此中的角色?

卡洛·特羅亞: (語氣中帶著一絲無奈和激動)這有很多原因。首先是偏見。將哥德人等同於「野蠻」的刻板印象根深蒂固。瓦薩里生活在文藝復興時期,那是一個崇尚古希臘羅馬藝術的時代,「哥德式」在他眼中是醜陋、混亂、沒有章法的「怪物」。這種對風格的主觀評判,遮蔽了對其歷史淵源的客觀探究。

其次是學術視野的局限性。許多學者可能過於專注於羅馬帝國滅亡後的歐洲西部,而忽略了多瑙河彼岸哥德人的古老歷史。他們看到10-12世紀建築風格的變化,就認為那是新的發明,而沒有追溯其更遠的根源。拉梅和博萊的論點,或許也帶有某種民族自豪感,想要將這種重要的建築風格歸屬於自己的民族(法國或盎格魯-撒克遜),而忽略了哥德人更早的貢獻。

再者,正如我在文中提到的,哥德人有一種保持自身文化獨立性的傾向,甚至有時使用「神秘的語言」(linguaggio arcano),這可能也使得後人難以完全理解他們的文化傳承。將這些與後來的「庫爾德」(Culdei)或某些世俗建築行會的「神秘語言」混為一談,更是模糊了真正的歷史線索。

他們未能看到哥德建築是一個「源流」,一個民族在不同歷史階段和地理位置上不斷演變的藝術形式。他們只看到了後期的一些表象,卻沒有探究其古老的根。

瑟蕾絲特: 聽您這麼說,我感覺哥德建築就像是哥德人這個民族的集體意識在物質世界的投射,是他們的靈魂旅程留下的印記。那份對「昇華」的渴望,對獨特身份的堅持,都透過石頭和拱頂表達出來。您的研究,正是幫助我們理解這份潛藏在歷史深處的「光之心跡」(Light of the Heart's Traces)。

卡洛·特羅亞: (微笑著,神情舒緩)正是如此,瑟蕾絲特小姐。每一個民族都有其獨特的精神和文化,建築是其中最顯而易見的載體之一。我的目標,就是希望能糾正這種歷史上的不公,讓哥德人的貢獻得到應有的認可。他們的歷史並非只有戰爭和破壞,更有藝術、法律、信仰和文明的火花。

雖然今天的世界與我寫作的時代已大不相同,建築風格也幾經變革,但我希望對哥德建築起源的探究,能提醒人們,歷史的真相往往隱藏在最意想不到的地方,需要我們懷抱好奇與敬意去挖掘。而那些看似「野蠻」的民族,可能擁有著遠比我們想像中更為古老和豐富的文明。

瑟蕾絲特: 您的見解令人深受啟發。這場關於哥德建築起源的對談,不僅打開了我對建築史的新視野,也讓我對文化傳承和民族身份有了更深的體會。感謝您,特羅亞先生,與我分享您畢生的研究熱情和智慧。這份對歷史真相的追尋,本身就是一種「昇華」。

卡洛·特羅亞: (溫和地笑了笑)能夠與一位來自未來、對歷史懷有如此熱情的年輕人交流,這份體驗對我而言同樣珍貴。願這份關於哥德建築的光芒,能在您的心中繼續閃耀,引領您探索更多隱藏在文字與形式中的奧秘。

(特羅亞先生微微頷首,目光重新回到攤開的手稿上。光線似乎變得更加柔和,書室裡的空氣也更加寧靜。我輕輕起身,向他告別,將這場跨越時空的對談與其帶來的啟示,珍藏於心。)

Della architettura gotica
Troya, Carlo, 1784-1858


延伸篇章

  • 卡洛·特羅亞的歷史視角
  • 蓋提人與薩摩爾西斯的古老文明
  • 德西涅烏斯改革與早期哥德神廟
  • 塔西佗的日耳曼人與哥德人的差異
  • 圖拉真紀功柱上的達西亞城市
  • 西哥德人與奧斯特哥德人的遷徙及其建築影響
  • 阿里烏教派與哥德建築風格的演變
  • 西班牙西哥德建築的「昇華」特質
  • 聖萊奧卡迪亞教堂的尖頂與哥德建築的高度
  • 圓花飾(Rosa/Rota)在哥德建築中的應用
  • 哥德法律(Fuero-Juezo)與女性地位
  • 烏爾菲拉語與哥德人的文化認同
  • 哥德禮儀(Liturgia Gotica)與宗教建築的關聯
  • 聖歐文教堂的「哥德之手」(Mano Gotica)
  • 諾曼人的哥德建築遺產
  • 瓦薩里對哥德建築的評價及其時代背景
  • 尖拱(Ogive)在古老文明中的蹤跡
  • 拉梅與博萊對哥德建築起源的現代論述
  • 哥德建築作為民族精神的載體
  • 歷史學者的偏見與文化遺產的重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