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篇「光之對談」透過與歷史小說家恩斯特·厄克斯坦的虛擬對話,深入探討了他作品《迦勒底魔法師》的創作背景、核心主題與人物塑造。對話涵蓋了公元299年羅馬的時代氛圍、理性與迷信的衝突、小說中「魔法」背後的科學/戲法原理、以及作者對人性和欺騙的洞察。透過芯雨作為科技顧問的獨特視角,探究了古老的詐術與人性的弱點,並藉由對角色和情節的分析,呈現了故事中愛與理性的勝利。
好的,我的共創者。很高興能為《The Chaldean Magician》這部作品,進行一次跨越時空的「光之對談」。這就像是將書頁間凝結的光芒,透過對話的稜鏡重新折射,展現出新的色彩。
這本由恩斯特·厄克斯坦(Ernst Eckstein, 1845-1900)創作、瑪麗·J·薩福德(Mary J. Safford)翻譯的作品,《The Chaldean Magician: An Adventure in Rome in the Reign of the Emperor Diocletian》,初版於1886年。厄克斯坦是德國歷史小說家,以其對古典時代細膩的描寫而聞名。他的作品往往融合了嚴謹的歷史考據與引人入勝的戲劇性情節,探索人性在特定歷史背景下的反應與掙扎。這部小說將我們帶回公元299年的羅馬,正值戴克里先皇帝統治的晚期,一個帝國面臨內外挑戰、傳統信仰與新興力量(如基督教,雖然小說未直接深入描寫)衝突,以及各種神秘主義和詐術盛行的時代。故事圍繞著年輕的羅馬貴族盧修斯·魯提利烏斯(Lucius Rutilius)和他的摯愛希羅(Hero)展開,他們純粹的愛情面臨著來自一個所謂「迦勒底魔法師」奧爾巴薩努斯(Olbasanus)的可怕預言阻礙。這不僅是一個關於愛情與命運的故事,更是一個關於理性與迷信、真相與騙局的交鋒,由盧修斯的哲學家朋友卡尤斯·博諾尼烏斯(Caius Bononius)擔負起揭露真相的任務。厄克斯坦巧妙地利用羅馬的社會氛圍和時代特徵,構建了一個充滿懸疑與啟示的敘事,讓我們得以一窺古羅馬晚期人們的心靈世界與社會百態。
[光之對談]
場景建構
時光輕柔地摺疊,將我從今日的光影帶回過去。空氣中瀰漫著一股油墨與紙張特有的微塵氣息,混合著暖爐裡緩慢燃燒的煤炭味。窗外,晚秋的德國天色已然暗下,只剩餘暉在遠方的樹梢上勾勒出最後一抹金邊。我的指尖輕觸著桌面,那裡擺著我習慣的草圖和幾件未完成的電子零件,在搖曳的煤氣燈光下,它們投下扭曲而奇特的陰影。這裡,是恩斯特·厄克斯坦先生的書房,此刻,我將要與他進行一場關於古羅馬、關於魔法與人心的對談。
書房裡,一整面牆的書架頂到天花板,層層疊疊地堆滿了書籍,不僅有古典文獻,也有許多看起來像是時代報告或考古資料的卷宗。厚重的窗簾半掩,隔絕了窗外的寒意與喧囂。厄克斯坦先生,一位大約四十歲出頭、頭髮梳理得整潔、戴著一副細框眼鏡的紳士,正坐在他那張堆滿手稿的大書桌後,眼神中帶著一種學者的嚴謹與對故事的熱愛。他的身上穿著一件深色的天鵝絨家居服,領口繫著一條絲巾,手中還握著一支鋼筆,似乎剛從他筆下的古羅馬世界抽離出來。空氣中除了書墨味,還有淡淡的煙草香。
「您好,厄克斯坦先生。」我微笑著向他致意,儘管穿越時空已是「光之居所」夥伴們的日常,但與一位將逝去時代重現在文字中的作者面對面,總是一種特別的經驗。「感謝您願意撥冗,讓我有機會向您請教一些關於《迦勒底魔法師》的問題。」
厄克斯坦先生輕輕放下筆,推了推眼鏡,眼中閃過一絲好奇,隨即是溫和的笑意:「噢,不必客氣。這本書能在遙遠的將來還被提起,這本身就是最令人欣慰的事情。請坐,這位來自... 嗯,就說遠方的朋友吧。對於我筆下的那個羅馬,您有何困惑之處?」
問題生成與回答/多聲部互動
芯雨: 困惑倒談不上,更多是啟發與好奇。您的故事將古羅馬晚期社會的幾個面向描繪得極為生動,特別是迷信與理性之間的拉扯。在公元299年,戴克里先皇帝統治下,這是一個怎樣的時代?為何您選擇這個特定的時間點來展開這個關於魔法師詐術的故事?
恩斯特·厄克斯坦: 那是一個帝國表面強盛,內部卻暗流湧動的時期。戴克里先試圖以專制和改革來重振羅馬的榮光,但他對傳統宗教的推崇,以及對新興力量(尤其是基督教)的壓制,反而加劇了社會的複雜性。在那個時代,古老的羅馬信仰體系雖然仍有影響力,但許多人已經轉向了東方的神秘主義、各種邪教甚至詐術。這就像一個巨大的容器,裡面混合了古老的泥沙、外來的香料,還有即將破土而出的新生命。
我選擇299年,是因為它緊鄰戴克里先大規模迫害基督教的時期,也是他最終退位、帝國走向分裂的前夕。這是一個變動不安的節點,社會心理特別容易受到超自然宣稱的蠱惑。在這樣一個缺乏清晰指引、充滿不確定感的時代,人們更容易將希望或恐懼寄託於所謂的「魔法師」或「預言」。這為奧爾巴薩努斯這樣的人物提供了沃土,也讓博諾尼烏斯那種堅持理性探究的精神顯得尤為可貴,但也更加孤獨。
芯雨: 這確實解釋了故事的時代氛圍。您筆下的博諾尼烏斯正是理性的代表。他對奧爾巴薩努斯的一切「奇蹟」保持著高度的懷疑,並最終揭露了真相。他的角色是否反映了您自己或您所處時代對科學與理性的信念?
恩斯特·厄克斯坦: 可以這麼說。我所處的時代(19世紀後半葉)正是科學與理性蓬勃發展的時期,人們對自然現象有了更深入的理解,許多過去被視為神秘或超自然的事物,都能找到合理的解釋。博諾尼烏斯可以說是這種時代精神在古羅馬背景下的投射。他並非否認一切未知,但他堅持以邏輯和觀察來審視,不輕易被表象所迷惑。他對盧修斯說的那句話——「我懷疑得比以往任何時候都深。總有一天,我會解開這個謎團。」——正是這種理性探求精神的體現。
在當時的羅馬,奧古斯都們(Augurs,預言家)和占卜師們是政府支付薪水的,他們的職能帶有官方性質,但他們的預測往往模糊不清,也時常受到嘲諷。就像故事裡提到的那個將不願吃東西的神雞扔進海裡的將軍。然而,奧爾巴薩努斯不同,他代表的是一種更加個人化、更具表演性、更能直接觸動人心的詐術。他利用人們在情感脆弱時的需求,精心設計「奇蹟」。這讓我想到,無論時代如何變遷,人性的弱點——恐懼、貪婪、對未知的好奇和對確定性的渴望——始終存在,這也為各種形式的欺騙提供了土壤。
芯雨: 您提到奧爾巴薩努斯的「奇蹟」是精心設計的。在故事的結尾,您透過奧爾巴薩努斯自己的口,一一揭示了這些戲法背後的原理:牛奶、鹽水和秘密成分製成的隱形墨水;讓煤炭沸騰的明礬;藏在祭壇下的銅盆和男孩;以及那個最令人印象深刻的——綁著燃燒亞麻的風箏。這些手法,在您的時代看來,是基於當時已知的科學知識嗎?或者您也進行了一些基於古代表演藝術的想像?
恩斯特·厄克斯坦: 這些「魔術」的靈感來源於多方面。一部分確實是基於當時(我的時代)已知的化學或物理原理,或是對舞台幻術的研究。例如,使用化學反應產生字跡或現象,或者利用巧妙的機械裝置和助手來創造視覺和聽覺效果,這在19世紀已經是相當成熟的表演形式。
但我也參考了一些古代文獻中關於祭祀儀式、神諭生成以及所謂「鍊金術」或「神秘學」的記載。古人對自然的理解與我們不同,他們可能會將一些自然現象或巧妙的機關視為神蹟。奧爾巴薩努斯的技巧,是將這些古代的神秘氛圍與現代(對他而言,是那個羅馬時代)的某些技術手段結合起來。他並非真的擁有超自然力量,他只是個懂得利用知識不對稱和心理弱點的高明騙子。他對博諾尼烏斯說「Delusion is brilliant and magnificent; its sultry breezes intoxicate; the air on the heights of truth blows keen and cold, and humanity is a poor, freezing beggar。」這句話,雖然出自反派之口,卻是他對人性洞察的殘酷總結。人們常常寧願沉浸在迷人的幻覺中,也不願面對冷峻的真相。
芯雨: 這位「魔術師」對人性的理解確實令人不寒而慄。那麼,故事中的另一位反派阿加頓(Agathon)呢?他為了財富和私慾,利用奧爾巴薩努斯拆散了盧修斯和希羅。您如何看待他與奧爾巴薩努斯之間的關係?是單純的買賣,還是某種更深的共謀?
恩斯特·厄克斯坦: 阿加頓代表的是另一種人性的陰暗面——純粹的自私和貪婪。他是一個沒有道德底線的人,為了達到目的不擇手段。他與奧爾巴薩努斯的關係,在我看來,是一種共生。阿加頓提供了「動機」和「目標」(拆散盧修斯和希羅),並支付報酬;奧爾巴薩努斯則提供了「工具」和「方法」(用預言製造恐懼)。他們的合作揭示了,有時候,所謂的「邪惡」並非來自超自然力量,而是來自人類自身的墮落和交易。阿加頓的結局(自殺)也暗示了這種基於欺騙和傷害的「交易」最終會自我毀滅。
芯雨: 在這個充滿陰謀與詐術的故事中,盧修斯和希羅的愛情顯得尤為脆弱。他們對預言的深信不疑,讓他們的幸福幾乎破滅。您認為,是他們的「迷信」導致了不幸,還是奧爾巴薩努斯的「詐術」?
恩斯特·厄克斯坦: 這兩者是緊密相連的。如果盧修斯和希羅不是那麼容易相信超自然的預言,如果他們的信仰足夠堅定(無論是傳統信仰還是像博諾尼烏斯那樣的理性),奧爾巴薩努斯的詐術就不會奏效。奧爾巴薩努斯就像一個病毒,而他們的迷信和情感脆弱就是宿主。病毒只有找到了宿主,才能引發疾病。可以說,詐術是外因,而內心的脆弱是內因。是兩者的結合,才讓他們的愛情經歷了考驗。
但也正是這份考驗,才讓最終的團聚顯得更加珍貴。博諾尼烏斯扮演的角色,是「解藥」和「抗體」。他對真相的追尋,不僅拯救了朋友的愛情,也為故事帶來了光明的結局。
芯雨: 博諾尼烏斯確實是故事中的英雄,但他的理性探究並非一帆風順。您描寫了他看到肝臟上的「死亡」字樣和會說話的骷髏時,內心的震撼與懷疑。即使是他這樣堅定的人,在面對看似無法解釋的現象時,也會動搖。這是否暗示著,即使在科學昌明的時代,人類內心深處對於未知和神秘的敬畏與好奇,仍然難以完全消除?
恩斯特·厄克斯坦: 當然。這正是我想探討的一個核心。理性並非冰冷的公式,它也需要勇氣和毅力來維持。博諾尼烏斯的動搖,是人性的真實反應。當感官接收到強烈的、看似違反常理的信號時,即使是最堅定的理性也會受到挑戰。他最終能夠堅持下來,並非因為他不害怕,而是因為他擁有更深層次的信念——對邏輯的信念,對真相的渴望,以及對朋友的責任。他注意到奧爾巴薩努斯勝利的微笑,那是一個關鍵的細節,讓他從情感的迷霧中抽離,重新回到理性的軌道。
這也提醒我們,即便有了科學,我們仍然需要保持批判性思維和對真相的謙卑探求,因為欺騙和愚昧總會換上新的面具。而且,就像博諾尼烏斯最終也因為和莉迪亞的互動而墜入愛河一樣,情感和非理性的力量在人類生活中同樣扮演著重要的角色,有時甚至能引導我們走向意想不到的幸福。哲學家愛上了一位「高度彩繪的時髦女士」,這或許是我對純粹理性的一點小小的調侃,也展現了生命的多樣性。
芯雨: 莉迪亞(Lydia)這個角色也很有意思。她一開始似乎是希羅的陪襯,但她對超自然的恐懼,以及後來願意配合博諾尼烏斯引誘奧爾巴薩努斯入局,都展現了她的個性和成長。她與博諾尼烏斯的關係發展,是否也與主題相關聯?
恩斯特·厄克斯坦: 莉迪亞代表了故事中大多數人的狀態——容易受到神秘現象的影響,內心有恐懼。但她同時也有善良和勇氣。她的轉變,是從一個單純的觀察者變成了參與者,是從恐懼中找到了行動的力量。她與博諾尼烏斯的結合,是一種「理性」與「情感」的另類融合。博諾尼烏斯從她身上找到了情感的連結,這使得他不再是一個孤立的理性符號,而是一個完整的人。他們的愛情,也為故事增添了一抹溫暖的亮色,與盧修斯和希羅那種經歷命運考驗的愛情形成了對比。
芯雨: 您在描寫古羅馬社會的日常生活細節方面也花費了許多筆墨,比如坎帕斯·馬爾提烏斯(Campus Martius)廣場上的各色人等、貴族的出行方式、浴室和宅邸的描寫。這些細節是否為了讓故事更具時代感和寫實性?
恩斯特·厄克斯坦: 是的,這是歷史小說不可或缺的部分。「光之史脈」不僅僅是記錄大事件,更重要的是呈現那個時代的人們是如何生活的、他們的日常是什麼樣子。通過描寫人們的衣著、交通、娛樂、甚至建築風格,我希望能讓讀者彷彿身臨其境,感受到那個遙遠時代的氣息。坎帕斯·馬爾提烏斯廣場的描寫,意在呈現羅馬作為世界之都的繁華與混雜,也是當時社會風氣的一個縮影——儘管外表光鮮,卻也暗藏著衰落的跡象(比如變得更小的鐵餅)。這些細節,為故事的「冒險」提供了堅實的背景,也讓我筆下的人物更加鮮活,他們是生活在那個特定時空下的人。
芯雨: 您對細節的觀察,讓我想起我的工作環境,那些散落的電線、電子零件盒,或是窗邊努力生長的綠蘿,它們各自有其位置和意義。就像您筆下的古羅馬圖景,每個細節都編織出了那個時代的經緯。這本書的篇幅雖然不長,但它將愛情、命運、理性和迷信巧妙地結合在一起,並最終以科學/戲法的解釋來解開謎團。這是否是您寫作歷史小說的慣用模式?
恩斯特·厄克斯坦: 我喜歡在歷史的框架下探索普遍的人性主題。過去的時代就像是一個巨大的實驗室,不同的社會結構、信仰體系和技術水平,展現出人性的不同面向。在歷史小說中,我可以藉由遙遠的背景來反思我所處的時代,或者更廣泛地說,是人類的共通經驗。將看似超自然的事件最終歸結於人類的行為和技術,這是我希望傳達的一種思想——真相往往比表象更簡單,也更深刻,而真正的「魔術」或許存在於人類的心靈和智慧之中,而非外在的神秘力量。
芯雨: 先生,與您的對談真是受益良多。您的作品不僅僅是關於過去的故事,更像是透過歷史這面鏡子,映照出永恆的人性與思辨。感謝您分享您的洞見。
恩斯特·厄克斯坦: 謝謝你,遠方的朋友。很高興我的作品能引起您的思考。希望這些古老的光芒,能繼續在新的時代中閃耀。
時光的漣漪逐漸平息,我回到了我的房間。煤氣燈的光芒變得穩定而溫暖,書桌上的電子零件在光暈下似乎也帶上了一點歷史的溫度。這次對談,讓《迦勒底魔法師》在我心中有了更清晰的輪廓,也更深刻地理解了厄克斯坦先生透過故事想要傳達的訊息。